臨近圣誕,季氏集團的年會越來越近。
晚上時,季星遙接到父親電話,讓她騰空參加年終酒會。
電話里,季常盛特意強調(diào):“你跟加萊參加行了,對你們沒其他要求,你們倆高興就好?!?
季星遙總感覺父親這番話里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說不定早就跟唐伯伯商量好了對策,就等她跟加萊姐入局。
放下手機,季星遙手托腮,望著酒柜上那個咖啡機,它安靜立在那里已經(jīng)四周沒工作,慕靳裴也已經(jīng)四周沒過來。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腦海里閃出一個想法,讓慕靳裴陪她參加年終酒會。這樣的話,父親大概再也不會給她安排各種社交,她也省去不少麻煩。
走神片刻。
季星遙解鎖手機,找出慕靳裴號碼,指尖緩緩靠近屏幕,心里掙扎了一下才最終撥出去。
等待接聽時,她不由收住呼吸。
時間一秒秒流過去,直到響鈴結(jié)束,電話那頭也沒人接聽。
慕靳裴看到了來電提示,他剛到爺爺奶奶家,父母還有姑媽一家也在,他把手機關(guān)了靜音。
“靳裴啊,北京那邊項目進展得怎么樣?”爺爺問。
慕靳裴已經(jīng)點開了聊天對話框,又收起手機,回爺爺:“正在對接洽談,年后能有初步結(jié)果,到時我跟您匯報?!?
爺爺擺擺手,“自己拿主意吧,也該鍛煉鍛煉?!彼@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自己的親孫子或是孫女。
他定居這里六十多年,要說開明那也是開明,可骨子里仿佛被傳統(tǒng)的東西留下烙印。
但兒子不愿意生,他又有什么辦法。
如今到了遲暮之年,很多事他也看開了。
慕靳裴旁邊是母親裴鈺,裴鈺自打進屋就一直垂眸,這會兒正輕輕攪動手里的咖啡,心不在焉,每次聚餐母親都是這樣的狀態(tài)。
姑媽慕溫雅和姑父謝君毅坐他們對面的沙發(fā)上。
慕靳裴無意間抬頭看過去,卻見姑父謝君毅的視線落在他這個方向,眼神專注又藏著道不明的情緒。
可姑父直視的卻不是他。
他旁邊是母親,這張沙發(fā)上再無別人。
姑父望著這邊,而姑媽眼神幽怨,狠狠剜著姑父。
慕靳裴收回視線,不愿去深究。
裴鈺忽然放下咖啡杯,低聲跟慕靳裴說:“我去廚房看看,你陪爺爺奶奶說說話。”
慕溫懷正在廚房,廚師準備一家人的午餐,他親自下廚給裴鈺做中餐。他會做的菜并不多,只會裴鈺愛吃的那幾道。
身后有聲音,慕溫懷回頭,“廚房有油煙,你到外面去?!?
裴鈺:“影響食欲。”
無厘頭的四個字,只有慕溫懷聽得懂,她不想看到一些人,即便過去三十年,她心里始終介懷。
“這回在家待多久?”他側(cè)過身看裴鈺,她正在水管下沖手。
水流嘩嘩,鍋里傳來‘滋啦滋啦’油炸蔥花的香味,滿廚房的煙火氣息。
過了半刻,裴鈺關(guān)上水龍頭,這才說話:“等圣誕過去就回北京?!?
慕溫懷手中鍋鏟一滯,接著翻炒,“不多待幾天?”
“那邊忙?!?
“嗯。工作要緊。”頓了頓,慕溫懷說:“有空我去北京看你?!?
裴鈺沒應(yīng)聲,擦擦手,去廚房另一端找廚師去,她問廚師芝士烤蘑菇怎么做,她想學(xué)著做,最近慕靳裴愛上這道菜。
慕家的氣氛是壓抑的,慕靳裴從小就深有體會,那會兒他以為是他的原因所致,可長大后,他發(fā)現(xiàn)這種壓抑背后似乎藏著鮮為人知的秘密。
慕家家宴并不多,每年頂多聚兩次,圣誕節(jié)前夕,還有爺爺奶奶的生日,他們生日相差一天,每年就擱在一塊慶祝。
慕老爺子問女兒,“昀呈還怎么沒來?”
慕溫雅也不清楚,她隨意找了個理由,“可能開直升機來的,多繞了些地方?!?
慕老爺子點點頭,他所住莊園離城區(qū)幾百里,直升機最方便。
他看向慕靳裴:“你什么時候也買一架,來去方便,省得再開幾個小時的車,你要實在不舍得花那個錢,我送你一架?!?
慕靳裴敷衍地‘嗯’了聲,他不是舍不得花錢,只是直升機給他的心理陰影太大,事關(guān)過去,他沒多。
陪爺爺奶奶聊了會兒,他拿上手機去了院子里,季星遙的那通電話他現(xiàn)在才有時間回過去。北京已經(jīng)是凌晨,他先發(fā)消息給她:睡沒睡?
季星遙剛洗過澡,正在擦頭發(fā),她回:還沒。
下一秒,慕靳裴的電話打進來。
有些日子沒聯(lián)系,當略沙啞的磁性聲音從聽筒傳來,季星遙心里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愫蔓延五臟六腑,然后纏繞。
慕靳裴:“電話我早看到了,在爺爺奶奶家,正巧跟爺爺聊事情?!?
他如此直白,反倒讓季星遙生出歉意,“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她解釋:“一時忘了時差。”其實也不是忘了時差,她一直以為他人還在北京,原來他早就回紐約。
慕靳裴問:“是不是找我有事?”
“嗯?!奔拘沁b沒再繞圈子,“你哪天回北京?”
慕靳裴不答反問:“怎么了?”話音剛落,聒噪的‘噠噠噠噠’聲音由遠及近,電話里的動靜被噪音徹底湮沒,
他對著手機:“我這邊有直升機降落,你等下再說。”
一架灰色直升機緩緩降落在停機坪,草坪上如麥浪涌過。
慕靳裴抬眼望去,是表哥謝昀呈的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