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巖接的那個電話其實和夏陽無關。是楚母打過來的,說老爺子突發腦溢血在醫院搶救,讓他快點回去。臨了還吩咐一句別驚動其他人。所以修璇問他什么事那么急著要下山的時候,他隨口就說有了夏陽的消息。
婉庭空一回家就聽奶奶說了老爺子的事。本來在書房里好好的。阿姨送茶進屋他一站起來就倒了下去。出血量達到了30ml。人還在重癥病房里。做完手術一直昏迷不醒,只右邊的腳和手有點疼痛反應。
婉庭空隔天下了班就去了醫院。去的時候楚母和楚修璇不在,只有楚修巖。他守在病房外頭。一臉的疲憊。說人還是發著低燒,醒不過來。只能等。楚家聯系了最好的腦科專家。醫生說腦干旁邊部位還是有少量淤血。但基本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只是要等病人醒過來,因為痰還是比較多.所以高壓氧暫時也做不了.只能靠輸液來補給營養。聽起來情況并不好。婉庭空想不通楚老爺前段時間還精神健朗的很,怎么好端端就躺在病房里靠著氧氣機呼吸.很擔心卻也說不出更多的安慰。和奶奶待到很晚。等護士來查房了才離開。
一連幾天婉庭空都會去看。每天來探望的人漸漸多起來。可就是不見老爺子有什么動靜。每次去除了楚修巖在,很多時候還有孫顯新。不過他一般都很晚過來。婉庭空摸清了規律,便特地下了班提前去以此錯開。
這天還沒下班,楚修巖就來了電話。說老爺子醒了。還能斷斷續續地說話。不過意識并不清楚。婉庭空急急忙忙趕過去。到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被推出了重癥病房。病床邊圍了一堆人。楚母在輕輕的喊他,老人似乎聽到了聲音便輕輕地點頭。動作很緩。但好歹有了動靜。眾人紛紛舒了口氣。
老爺子醒是醒了,可是說話還不清楚。婉庭空得了空便去看。那日病房里只有她和楚母兩個人。婉庭空在一旁靜靜地待著,楚母看著她乖順溫和的樣子,突然就笑了起來:
“庭空,該有男朋友了吧?”
她還沒來得及做回答,楚母便插了話:
“要沒有覺著我家那小子如何?小時候你老跟著他,我們都笑。說和你奶奶不僅是老友,將來還是要結親的。”
話題來的直接了當,她剝著橙子的手頓了片刻,不明白為什么又突然提這個,輕聲咕噥著,語氣里透著些玩笑調皮:
“怎么老拿這個說事,丟人。”
“丟什么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一個個大了,我們就都老了。當年那老太太哭著鬧著要抱孫子我還怪她封建。現在年紀上去了。自己也只想著兒孫滿堂。”
接著又輕嘆了口氣,繼續道:
“老爺子出事前還和我說想快些看阿巖成家立業。可他年紀不小了。愣是沒一點動靜。”
婉庭空咬著唇,聲音很低卻很堅定,她平日里的確有點稀里糊涂。可這個問題上她不打算再裝鴕鳥蒙混過去:
“小時候那是不懂事胡鬧。大了才知道再想要的東西不是自己的怎么也強求不來。”
楚母楞了半晌方才笑回:
“呵呵。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想法,怪我腦子不清楚。老了觀念也都跟不上了,你就當我什么都沒提。”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么,那次和楚母談話之后楚修巖又和她漸漸有了聯系。除非有應酬,一般下了班都會按時來接再一起去醫院。
婉庭空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她不知道楚修巖這次搞的又是哪一出。還是楚母也給了他暗示。他又得使命必達。楚修巖也覺得懊惱。他習慣了她以前那個樣子。對他笑對他鬧,就算發脾氣也看得清晰。可現在她卻對自己客客氣氣。那種陌生的疏離讓他莫名的煩躁。他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對著自己愛答不理,像見了瘟疫。還讓他沒什么事的話,不用總來,她自己可以回去。連續幾天楚修巖都沒再過去,婉庭空竟覺得松了一口氣。。。。。。
又是周五下了班,婉庭空還沒走出校門,卻見了孫顯新的車子停在角落里。他靠在車門上一臉的漫不經心。婉庭空估摸又有什么活動得叫上她了。她并不愿意周末總來這么一聚。等他也發現自己,便走了過去。開口便直奔主題,聲音倒也算客氣:
“抱歉,我這個周末約人了。你們有什么安排的話玩的開心。”
他似乎并不驚訝她的回應。口氣也難得透出些商量:
“都等著呢。給個面子。”
他答應她去一會兒撐個場子就放她回去。上車的時候婉庭空問有哪些人。他說就那點人。
孫顯新的車子是開出了城的。婉庭空想他說的撐一會兒場子該是有多久,花樣也太多。車子七繞八繞進了一個度假村。婉庭空窩在車里又差點睡著。停了車跟他上了沿湖的一棟高樓。剛進去的時候被帶著去了一樓的一個儲物處寄包裹。婉庭空有些奇怪這是去的哪里,為什么要寄包裹。但也沒細想。
上了頂層。諾大的包廂空空蕩蕩。婉庭空一掃竟見了里頭的房間帶了張雙人床,隔壁還有一個寬敞的玻璃浴室。
婉庭空問他其他人呢?他說馬上就來。讓她先吃點東西墊墊饑。接著也跟著坐下來。給自己斟了杯酒。默默地喝起來。脫了外套又讓她吃茶幾上的東西。
兩個人一聲不響地坐著,氣氛顯得沉悶又怪異。婉庭空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其他人。他又灌了一杯,說不需要。他們等下就來。
期間他接了個電話,婉庭空聽得很清楚,他罵了幾句,但最后一句說“人都上來了,怕個屁。”她覺得真的不對勁。這里沒有楚修巖,也沒有莊智勤,沒有之前的那些朋友,只有他和自己!
婉庭空一等他掛了電話便站了起來:
“好了,我想走了。送我回去。”
他沒什么表情的看她一眼。突然就伸了手臂一把將她拉進那個大大的浴室里、聲音還是平淡無奇:
“你進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浴室里飄來一股熱氣。浴缸里的水滿的都快了溢出來。婉庭空震驚于孫顯新理所當然的反應,緊抓著門把死活都不撒手:
“你放開,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