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陸詢最終抬起頭,錢唯才覺得重新獲得了空氣。
陸詢的這個吻或許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然而錢唯卻覺得兩個人仿佛吻了一個世紀……
錢唯甚至有些脫力,她靠著墻,撫著自己的胸口,無助地看著陸詢,輕輕喘息。
陸詢似乎受不了她那個眼神的模樣,他偏開了頭,移開了自己盯著錢唯的視線,聲線帶了點沙啞:“我不喜歡莫梓心。”
錢唯的腦子有些遲鈍:“你真不喜歡她了?”
“我不喜歡她!”陸詢的聲音聽起來氣呼呼的,他頓了頓,才終于回過頭來,快速地瞪了錢唯一眼,“我喜歡你啊,白癡。”
彗星撞地球、水蛇吞大牛、屎殼郎再也不愛滾糞球……錢唯心里的震驚不外乎于此了,她只呆呆地看著陸詢,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徹底死機了……
對于她呆愣的行為,陸詢似乎非常生氣:“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裝作這么震驚干什么?一定就要把我逼到這一步你才高興?”
“我沒有……”錢唯下意識就開始搖頭。
陸詢板著臉,他的表情在曖昧的光線中有些更加晦澀不明,他看了一眼錢唯,然后側開了頭:“你別說了錢唯,先聽我說。我覺得我要鄭重地和你聲明一下我的態度。”
“啊?”
“你不要太過分了。”
“唉?”
“我今天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陸詢的表情和心情看起來都糟糕透了,他那張俊臉徹底黑了,像是罩著一層烏云:“你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覺得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錢唯:???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喜歡我啊……
陸詢似乎打定了主意,他根本沒看錢唯的表情,而是繼續一股腦地說道:“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三不女生,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你對我就是用的這種策略。”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惡狠狠的,“我已經看穿了!你既給我買早飯,也給李崇文買;既給我送水果,也給李崇文送;既對我用菠蘿來暗示好感和贊美,也對李崇文這么暗示!你原來就想著腳踏兩條船,坐享齊人之福,所以對我之前的表白,既不回應,但也不拒絕,甚至還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但是我要告訴你,你這樣的計劃是做夢,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錢唯:“等等……”
陸詢卻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般,根本不容錢唯打岔:“我陸詢是不會接受當一個沒名分的人的,我告訴你錢唯,雖然之前喜歡你,但我決定今天起不再喜歡你了,這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的原則!所以你也不要再妄圖掌控我的情緒了!不要再找我了!”
錢唯的心里充滿了震驚和混亂,陸詢在說什么???他在這之前什么時候對自己表白過?不過先等等……
“那個,我就是……想問問,既然你已經決定不喜歡我了,為什么剛才,為什么剛才還要親我啊……”
“我沒忍住。”
錢唯瞪著陸詢,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如此理直氣壯地給出這個回答,因為太理直氣壯了,甚至讓人覺得這樣的發展十分合理,沒什么好指責的,畢竟只要是個人,都有自制力薄弱的瞬間,陸詢只不過是沒忍住而已啊,這很正常。
錢唯只覺得從那個吻后一切都亂了套,自己的思維像是一團沒有頭緒的亂毛線,然而那么一堆線頭里,錢唯還是抓住了一點蛛絲馬跡的細枝末節:“那個,我什么時候不回應不拒絕不主動不負責了?”錢唯有點困惑,“我覺得這個事實認定有點問題啊……我,我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你喜歡我啊……”她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聲音也充滿了不可思議,為了再次確定一般,她喃喃自語道,“你喜歡我??你真的喜歡我???”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陸詢顯然更氣了:“我陸詢這輩子從沒主動給人寫過情書,從沒這么低聲下氣過,也從來沒想過改變自己迎合別人,為了你,我都破例了,表白信都寫了,你現在還說不知道我喜歡你???那要怎么才算喜歡你,讓我當著全校的面給你表白還是大晚上到你宿舍樓下大喊?不是你說喜歡含蓄老派的表白方式嗎?!”
面對陸詢的控訴,錢唯整個人蒙了:“表白信?什么表白信?我根本沒收到啊,你什么時候給的啊……”
陸詢還是氣呼呼的,他反駁道:“不可能,我和花一起訂的,訂單已經顯示簽收了。”
花?表白信?錢唯的腦海里那些模糊的拼圖塊漸漸開始清晰,她有些恍然大悟:“周六的花?給我媽媽的花,你送的?”
“不是我送的難道是憑空掉下來的?”陸詢有些咬牙切齒。
那封表白信,不是李琳琳給錢川的,而是陸詢給自己的?!
錢唯感覺自己像是被大卡車剛碾壓過又遭到后續車輛一連串二次三次碾壓的車禍受害人,她的大腦一片混沌,只是傻愣愣地看著陸詢。
陸詢看著她這個表情,臉上有些別扭,他看了一眼錢唯,似乎想說什么,但又憋了憋,可惜最終還是沒憋住,他朝錢唯抬了抬眼皮:“你別這么看我。”
錢唯有些不明所以:“啊?我怎么了?為什么不能看你?”
陸詢撇開了頭:“你再那么看我,我又要忍不住了。”
錢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陸詢是忍不住什么,等明白過來那層意思,她好像血液在一剎那全部涌上了臉,整個臉頰都開始發燙,本來嘴巴挺利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了,這一刻就這么呆呆地站在陸詢面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自己上衣的下擺,這是錢唯極度緊張時才有的小動作。
陸詢仍舊保持著頭撇開的姿勢,他此時已經放開了雙手桎梏住錢唯的動作,一雙手已經插回了口袋里,臉又看著小巷的深處,那張漂亮的臉上是佯裝的鎮定和自若,如果不是錢唯親耳聽到,她都懷疑剛才的對話都是她精神錯亂后的錯覺。
昏黃的小巷路燈下,陸詢雪白的臉上也隱隱有一絲紅暈,錢唯能清晰地看到他上衣下面因為急促呼吸而微微翕動的輪廓,空氣里彌漫著安靜,錢唯只覺得一切聲響仿佛都被這無聲的寂靜所放大,她似乎能聽到陸詢和自己彼此微微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