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這樣呢?”
“是啊,真沒想到江糖是這種人。”
“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母親?!?
“太可憐了……”
“看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所以生女兒有什么用。”
“……”
“…………”
臺下搔動,看著竊竊私語不住為她說話的觀眾們,喬秀蓮不禁竊喜起來。
果然,這個辦法果然沒用錯,早知道對著鏡頭掉兩滴眼淚會這么方便,就不用每天去專門守著江糖了,結果等到現在,白浪費那么多功夫。
喬秀蓮雙手交疊,肩膀不住抖動,悲慘的樣子令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只有江糖覺得她像個跳梁小丑一樣可笑。
江糖清楚喬秀蓮在盤算什么,更清楚她進來過來的目的是什么,她很平靜的看著屏幕,很平靜的聽著她的對話,甚至很平靜的聽著那些人對自己的議論。
“現場觀眾的情緒都有些激動,請大家稍安勿躁,讓我們靜靜聽喬阿姨說。”
主持人的話奏了效,躁動的觀眾們得到安撫,再次安靜下去。
主持人看向喬秀蓮:“喬阿姨,請您繼續?!?
喬秀蓮胡亂摸了一把眼淚后:“家里日子不太好過,又欠了外債,我每天風餐露宿的,說句難聽的,路邊的野狗過的都比我好,起碼野狗……野狗有人救濟,我那天找糖兒,就是想讓她幫幫我,可是……可是……”
喬秀蓮再次泣不成聲。
哭了一會兒后,喬秀蓮抹干凈眼淚繼續說:“你們也都看到我女兒對我的態度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讓節目組幫幫我,幫我給女兒傳達一下我的意思,我不和她要多少錢,就是希望她能給我個安生的地方?!?
現場氣氛已經炒至定點,見時機差不多后,導演向臺上的主持人做了手勢。
主持人立馬領會,看向鏡頭;“其實,喬阿姨的女兒也來到了現場,接下來讓我們有請江糖??!”
江糖……
江糖????
全場愕然。
稀稀拉拉的掌聲過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身后通道。
她逆光而來,步伐搖曳,腳踏星河,簡單的出場,竟讓她走出了t臺秀場的感覺。
白熾的燈光漸漸熄滅,身形窈窕的江糖出現在了現場觀眾和鏡頭面前。
她站在喬秀蓮身側,下巴微揚,顯得高貴傲慢,始終沒去看喬秀蓮一眼。
喬秀蓮眼淚僵住,瞪大的眼睛滿是錯愕。
喬秀蓮今天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攪黃江糖名聲,讓謬論教江糖做人,一旦壓力多了,她不給錢也不行,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江糖有勇氣和喬秀蓮當面對質。
江糖接過話筒,面對著愕然的眾人,從容的介紹著自己:“大家好,我是江糖,這位女士口中的女兒?!?
……這位女士??
原本因為她出現而錯愕的眾人和評委再次被激怒。
評委席上,五官略顯刻薄的女評委拿起話筒:“我覺得你應該注意你說話的方式和態度,被你稱作‘這位女士\'的女人是生你養你的母親,是她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她,是她照顧你拉屎拉尿,也是她在你生病時守候在你身邊,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都不應該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母親??!”
啪!
她撂下了話筒。
臺下掌聲響起,一片叫好聲,看樣子不少人看不慣江糖的態度。
原本因為江糖出現而恐慌的喬秀蓮再次鎮定下去,現在這些人都在為她說話,她還怕什么?
江糖眼角余光瞥過,注意到那暗自得意的表情,她的內心更是冷漠,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嘲諷。
“好了,大家先都冷靜一下,讓我們聽聽江糖是怎么說的。”主持人的目光看了過來,并且不自主往喬秀蓮身邊靠了靠,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表明了他的立場。
女主持人問:“你剛才在后臺都聽到了嗎?”
江糖收斂目光,淡淡發了個鼻音:“嗯?!?
女主持人有些不滿江糖高高在上的姿態,眉頭皺了下后,聲音冷淡不少:“對于你母親的論,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當然有。”江糖好看的眉梢輕揚一下,扭頭看向喬秀蓮,她瞳眸深邃,像是能將她一眼看穿。
喬秀蓮不由往主持人身后側了側,想到那個視頻,主持人頓時以為喬秀蓮害怕江糖打她,立馬把人護住。
“對于您說的,我一條一條來反駁。”她笑了下,譏諷無比。
這個表情讓喬秀蓮無比心慌,后背瞬間出了冷汗,她低頭,不敢看江糖的眼睛。
“首先,你說我未婚先孕,但你有和大家說我為何未婚先孕嗎?”
喬秀蓮眼神游離,攥著話筒的手縮緊。
臺上評委眉頭皺起,忍不住出來嗆聲:“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誰都做不了主,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為何逼問自己的母親?”
“逼問?”江糖冷笑,目光直勾勾看去,“這位評委,請你搞清楚,我只是在向大家澄清,并不是逼問,既然我的母親不要顏面,我又何須給她顏面。喬女士,如果你不說,我可就說了?”
喬秀蓮嘴唇囁嚅,遲遲未出聲。
江糖收斂視線,語調淡漠;“我的母親賣女求榮,想利用我攀上高枝,多次對我使用藥物,套富家公子,可惜最后,只有林總一個人上套了?!?
原主給出的記憶是這樣的。
再喬秀蓮沒了解林隨州前,喬秀蓮不止一次帶原主前往夜總會等地,甚至想讓女兒做暗娼,可惜最后被居委會大媽攔下了,原主太過害怕未來的命運,這才不得不爬了林隨州的床。被一個人睡,總好過被一千個人睡。
“……”
“…………”
她竟然真的說出來了?
喬秀蓮徹底失語,下一秒,胸膛被憤怒填滿。
喬秀蓮忍無可忍,拉開江糖揪住了江糖袖子,像是往常一樣,對著她胳膊狠狠掐了一把:“你還要不要臉啊,這事兒是能往外說的?你怎么這么不知羞恥!我真為你感到丟臉??!”
她被逼急了,更覺得丟了顏面,所以不管不顧,更不想掩飾,把所有怒火都傾瀉在了江糖身上。
江糖站的筆直,似是寒冬里的臘梅,冷漠又高貴,靜靜看著她這個像是跳梁小丑一樣的母親。
“我說過,你不要臉,我也不在乎。比起這些,我更厭惡自己的母親為了錢在外抹黑我的形象。今天站在這兒,我就要把一切說清楚?!?
正額演播廳鴉雀無聲,臺下觀眾各個瞪大了眼睛。
如果場上站的不是江糖,他們甚至以為這是節目組花錢雇來的托兒,為了收視率故意演。
江糖避開喬秀蓮的手,看向鏡頭繼續說:“其二,你說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那從小到大打我的人是誰?從初中開始,我就開始打零工養活自己,甚至那些錢要來補貼家用,你除了生我之外,還做了什么?哦,你甚至都不愿意生我,畢竟女兒都是賠錢貨?!?
喬秀蓮臉色蒼白幾分。
江糖臉上的嘲諷也深了幾分:“其三,你說你為了我借了錢?”江糖拉開小香包,從里面拿出幾張紙,眼神咄咄逼人,“這是您在這幾年內欠下的外債,共計一千三百五十萬,算上前些年我給你的那些,共計三千萬不等,你能昧著良心和他們說是為了我欠的嗎?”
“我……”
面對著數張欠條,喬秀蓮無法開口。
“既然你不能回答,我來替你回答,這是你賭博輸的!”
“江糖……”喬秀蓮連連后退幾步,差點沒站穩跌倒在地上。
現場再次沉默下去。
舞臺燈光下的江糖周身籠了一層朦朧的白紗,她脊梁挺直,神色坦坦蕩蕩,再看喬秀蓮,雙手垂下不安攪動,唯唯諾諾像是個說謊被拆穿的孩子。
只是這一瞬間,觀眾的心又都偏袒到了江糖這里。
然而有例外。
聽完這番話,評委席上最先開口的女人再次拿起話筒:“喬阿姨,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喬秀蓮沒說話,算是默認。
“好吧?!彼c了下頭,看向江糖,“但是一開始說的話我不會收回,就算有些誤會,站在你面前的依舊是你的母親,喬阿姨,現在你們面對面,不妨你和你女兒認個錯,母女之間,哪里有什么血海深仇?!?
主持人點點頭,跟著幫襯:“是啊,血濃于水,既然站在這兒,就把話都說清楚,誤會都解開,回去我們還是一家人,喬阿姨,你需要向你孩子認錯。”
喬秀蓮不是笨蛋,聽出主持人和評委都在她臺階下,更都向著她。
她再次拿出了奧斯卡影后級別的演技,又一次跪倒在了江糖面前,臉上表情比之前更加真誠。
“兒啊,媽錯了,媽再也不賭了,媽媽之所以說謊話,就是怕你拋棄我,我只有你一個女兒,你要是離開我,我沒法活兒,兒啊,你從小到大都很聽話,求求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
她誠懇,滿臉的淚水,抹了她一褲子。
江糖只覺得臟,更厭煩。
她早就知道五百五打發不了喬秀蓮,卻沒想到會難纏到這種地步。
演播廳里,喬秀蓮的哭聲回蕩其中,聽著這難過的哭泣聲,評委席上的評委已紅了眼眶,臺下不少觀眾也紅了眼眶。
“你原諒我吧,原諒我吧?!?
“我不會再犯了,回去后我好好的做媽媽,好不好?”
“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
喬秀蓮不斷重復著一句原諒我,背景音樂很適宜的換了一首悲慟抒情的曲子,畫面看起來格外悲情沉痛。
然而江糖始終沒有什么動作,她太冷漠了,導致第一排的觀眾無法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突然間,那位評委從評委席上沖下來,在江糖錯不及防時,對方拉起她的手和喬秀蓮的手握在了一起,語調像是詩朗誦一般,情感充沛:“當一個母親給孩子下跪時,就說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人活在世上誰不犯錯呢?身為兒女又有哪個沒給爸爸媽媽打過,但你要知道,爸爸媽媽對你動手是愛你,都說棒棍底下出孝子,如果不是她的嚴厲,又哪來你的今天,你說她想攀高枝,可嫁入豪門的是你,做闊太太的也是你,好日子是你過的,你母親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你好?!?
說著,評委聲音哽咽:“原諒她?!?
話音落下,另一個評委拿起話筒:“原諒她?!?
接著是第三個:“原諒她?!?
第四個:“原諒她。”
漸漸地,臺下觀眾都站了起來,揮舞著胳膊:“原諒她!原諒她!原諒她!”
“江糖,你需要原諒你的母親。”就連主持人也站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