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回到自己的主院,果然看到君無歡正站在屋檐下含笑看著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楚凌問道:“你是怎么讓我父皇答應(yīng)的?”楚凌并不覺得永嘉帝會成為她和君無歡婚事上的障礙,但是因?yàn)樗患敝苫槎裏o歡剛到平京也根基未穩(wěn),就都沒有認(rèn)真的去攻略永嘉帝。沒想到永嘉帝竟然這么輕而易舉地同意了,而且還直接下了賜婚的詔書。
天啟人注重信義和女子名節(jié),既然那些朝臣當(dāng)場沒能讓永嘉帝收回成命,那么以后除非君無歡出了什么事這樁婚事都是鐵板釘釘?shù)摹O氲酱颂帲璧故怯行?dān)心起來了。雖然她這個公主在一些人家看來是不如從前的金枝玉葉們高貴的,但奈何永嘉帝只有她一個女兒,受寵程度無以復(fù)加,難保沒有為了權(quán)勢想要分一杯羹的。到時候,君無歡可就危險了。
他們不能讓永嘉帝收回賜婚的詔書,卻可以讓履行婚約的人永遠(yuǎn)無法履行。
“阿凌可是怪我自作主張?”君無歡輕聲道。
楚凌道:“你被父皇給坑了,這一年說不定會很麻煩。”君無歡雖然并不在乎麻不麻煩,但也還是有些懊惱,“陛下收了我的禮,還算計(jì)我!”他以為永嘉帝是個心軟又感性的人,說動了他又投其所好的送了禮物,這樁婚事應(yīng)該很快就能心想事成了。然而,長離公子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一個父親對未來女婿的惡意,永嘉帝為公主的婚期定制了嚴(yán)苛的要求,明明什么都沒表示卻讓欽天監(jiān)硬生生將婚期延遲了將近一年。而且,無論是誰都說不出來什么不對。
想給女兒選個好日子出嫁有錯么?
舍不得女兒想多留幾天有錯么?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歷朝歷代剛剛及笄就賜婚,婚期卻拖到十七八歲甚至更大的公主也不在少數(shù)。駙馬家里能怎么樣?還不是乖乖地等著。
楚凌好奇,“送禮?你送了什么禮物給父皇?”
君無歡道:“皇帝陛下喜歡寶劍。”
“……”楚凌無語,她以為她的那位父皇應(yīng)該是喜歡筆墨丹青才對。永嘉帝雖然沒有什么治國之才,但是本身的才學(xué)卻是不錯的。畢竟從小被名師教導(dǎo),攝政王不讓老師教治國之道總要教點(diǎn)什么吧?琴棋書畫最安全了,若是培養(yǎng)好了還可以消磨永嘉帝對權(quán)勢的野心。所以,永嘉帝的字畫都是十分拿得出手的。他要君無歡考科舉,也不是純粹的為了功名身份。還有至少一半是覺得自己的女婿應(yīng)該是個才子而不是個武夫或者商人。
不過,竟然連永嘉帝的愛好都沒有搞明白,她這個女兒多少有點(diǎn)不稱職啊。
君無歡摸摸下巴安慰道:“這不是阿凌的錯,這個消息比較隱秘,估計(jì)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大概就是屬于…缺什么就想補(bǔ)什么的吧?”不過,永嘉帝的品味也就在那兒了。即便是寶劍他也偏好華麗精致的造型,而不是鋒利的劍鋒和罕見的材質(zhì)。所以,余泛舟那把華而不實(shí)的劍正好適合送給他。那種小玩意兒拿到戰(zhàn)場上去還不被貊族人笑死?他滄云城可丟不起那個人。
“阿凌,你父皇不厚道。”君無歡摟著楚凌將下巴枕著她的肩膀不滿地道。
楚凌拍拍他的背心表示安慰,“當(dāng)皇帝的嘛,你能指望他厚道到哪兒去?”
“……”阿凌這是在安慰他么?君無歡抬起頭,幽幽地望著她。楚凌忍不住笑嘆,“好吧,父皇不厚道,委屈長離公子了行不行?”君無歡眨了下眼睛,望著楚凌的目光越發(fā)深邃柔和,低聲道:“阿凌,我很高興。”
楚凌一怔,淡淡的暖意從心底綻開。
楚凌抬頭與他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對方的身影和滿滿的笑意。楚凌輕聲道:“我也是。”
“君無歡,有事……”匆匆從外面進(jìn)來的桓毓公子面無表情地看著正站在屋檐下深情對視的兩個人,飛快地轉(zhuǎn)過身去,“打擾了。”萬惡的兩口子!被賜婚了不起啊,成天虐狗!
楚凌噗嗤一笑,連忙叫住他,“玉小六,什么事直接說吧。”
桓毓公子回過頭,翻著白眼道:“我不叫玉小六,凌姑娘,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嘛?”
楚凌眨了眨眼睛,遲疑道:“呃,你不是叫玉小六嗎?玉家不愧是名門之后,這名字取得…真是接地氣。”
“…我叫玉、子、渙!”桓毓公子咬牙道。
楚凌當(dāng)然知道桓毓的真名叫什么,不過覺得桓毓公子炸毛的模樣很有趣罷了。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哦,原來是子渙不是小六啊。”
“……君無歡,勞駕管管你的未婚妻,不然小心本公子哪天打死她!”君無歡抬了一下眼皮,淡淡道:“阿凌是公主,我也管不著她,另外…你不一定打得過阿凌。作為朋友,我勸你還是不要……“
“……”不要自取其辱是吧?!桓毓公子覺得自己快要噴血了。上天不公,竟然讓他認(rèn)識了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
眼看著桓毓公子就差原地爆炸了,楚凌輕咳了兩聲拉回了話題,“玉六公子,你還沒說有什么事呢。”看在你這么生氣的份上,就不追究你擅闖公主府了,本公主真是個胸懷廣闊的好人啊。
桓毓搖了搖牙,恨恨地道:“拓跋胤派人跟我說,安信郡王的人跟他聯(lián)系了。”
君無歡微微挑眉,“安信郡王不是跟拓跋梁有一腿么?怎么又來勾搭拓跋胤了?”
桓毓眼神幽深,自從認(rèn)識了阿凌姑娘,長離公子這遣詞用字的水平也是江河日下了。有一腿?勾搭?真虧你說得出來。
另外兩個人顯然不覺得自己說得有什么問題,齊刷刷地盯著桓毓。桓毓沒好氣地道:“這我怎么知道?或許他想腳踩兩只船呢。”
“……”看來誰也不能說誰,都沒好到哪兒去。
三人走進(jìn)書房坐下來,楚凌才問道:“拓跋胤有什么打算?”
桓毓嘿嘿一笑道:“那個假公主,只怕是對拓跋胤有點(diǎn)意思。”
“嗯?”楚凌一怔,有些驚訝地看著桓毓。桓毓道:“我昨天傍晚跟拓跋胤一起在街上喝茶,沒一會兒功夫那個假公主也來了。辭間似乎十分親近的樣子。對了,那個…純毓郡主也來了。我看這勢頭,搞不好安信郡王府要禍起蕭墻啊。”這話絕對是幸災(zāi)樂禍。
楚凌揚(yáng)眉道:“你是說…純毓郡主對拓跋胤……”
拓跋胤確實(shí)是十分出眾的男子,比起天啟文人的手無縛雞之力,和大多數(shù)武將要么年事已高要么身份平庸,身為北晉沈王,且手握重兵地拓跋胤就顯得格外的鶴立雞群了。特別是,拓跋胤還長著一張十分出眾的臉和挺拔修長的身形,半點(diǎn)也沒有天啟人影像中貊族人的粗魯不文。純毓郡主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姑娘,突然見到這樣的男人,芳心暗動也是難免的。
只是……純毓郡主到底還記不記得她們被從北方趕到南方,拓跋胤在其中到底出了多少力。拓跋胤又殺過多少天啟人啊?
楚凌思索了一下,道:“這事兒只怕鬧不起來,安信郡王絕對不會同意讓女兒嫁給拓跋胤的。”雖然拓跋胤的王妃已經(jīng)“病逝”了,但是如今拓跋胤在北晉算是失勢的那一方,自己都前途未卜,安信郡王怎么肯讓女兒真的跟他扯上關(guān)系?更何況,即便是純毓郡主在天啟身份尊貴,到了貊族也只能做個側(cè)妃而已。
桓毓公子摸著下巴道:“那可不好說,我看那丫頭對拓跋胤像是一往情深地模樣。”
君無歡彈指道:“那不是正好,讓拓跋胤去處理就是了。”
桓毓道:“拓跋胤不喜歡那兩個丫頭。”拓跋胤對那個假公主的意見非常的大,桓毓旁觀的時候甚至覺得拓跋胤很想劃花了那丫頭的臉。嘖,好歹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兒,真是心狠手辣啊。
君無歡淡淡道:“我又沒讓他喜歡,他身為皇子連這種情況都不知道怎么處理,就可以去死了。”
桓毓聳聳肩道:“行吧,我去跟他說,他自己要怎么做我就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