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冷氣轉(zhuǎn)涼,好像一下子就沒有那么熱了,而冬冬和湯圓也突然從整天瘋玩的狀態(tài)中安靜下來,開始逐漸適應(yīng)幼兒園的生活。
暑假里鋪散開的玩具被收進柜子里,無止境的玩樂、冰激凌、零食也開始被嚴格控制,兩個孩子住在一起的房間被重新歸置,擺上了兒童專用的書柜書桌。
湯圓第一天入園就有抵觸情緒,幼兒園的小老師就建議來上午半天或者下午半天,慢慢再呆滿全天。
而更讓人兩個孩子郁悶的是,九月份豆沙哥哥也要開學(xué)了,年級越朝上壓力會更大,十月份還有什么比賽,豆沙陪他們玩兒的時間會更少。
湯圓一想到不但自己要上課哥哥也要上課就痛苦得要死,眼巴巴跑道他爹劉恒面前問,昂著脖子問:“爸爸,我能不去上學(xué)么?”
劉恒蹲下來,盯著自己兒子,黑眸中是自己兒子楚楚可憐又盡是期待的表情,劉恒嘆氣,默默湯圓的小臉,同樣用“可憐巴巴”的語氣回道:“你不去上學(xué)以后就沒工作啊,沒工作豆沙就要養(yǎng)你啊,那他壓力得多大呀。”
然后湯圓哭著跑開了。
現(xiàn)在孩子入園和多年前又不一樣了,事情更多更繁瑣,畢竟大多都是獨生子女家庭的獨身娃娃,更顯金貴,丟一個孩子簡直就是全家的災(zāi)難和痛苦,所以幼兒園也比過去更加小心翼翼,更何況現(xiàn)在什么犯罪手段都有,幼兒園比家長還要著急孩子的安全問題。
劉毅和高衍這幾天有點焦頭爛額,王殷成也沒好到哪里去,就連金燕都推遲了回去的時間,跟在后面操心。
兩家從幼兒園里領(lǐng)會了一堆的東西,被子枕頭床單書包課本彩筆蠟筆手帕水壺等等……還有幼兒園發(fā)的一堆指導(dǎo)注意事項。
劉恒餐廳有事不在,王殷成就只能一個人看一堆東西。
金燕把客廳沙發(fā)上的一床床單拿起來看了一眼,問道:“幼兒園買的?拿帶回來做什么?”
高衍抬眼道:“床單被套上都有編號,就是孩子的入學(xué)編號,不過好多家長都帶回去了,洗洗才能用,幼兒園有洗衣房,不過怕洗不干凈就都帶回來了,洗干凈了再用。”
金燕說著又把學(xué)校發(fā)的手帕拿了起來。
高衍于是又解釋道:“幼兒園發(fā)的手帕,怕有些家長分不清手帕和毛巾。”
其實何止是這些,小到手帕餐盤水壺,大到衣服褲子鞋子被子床單,劉毅高衍就差把冬冬和湯圓的床都帶回來消毒了。
王殷成這個時候把湯圓書包里的一張系著鵝黃色吊帶的身份卡拿了出來,掃了一眼挑眉道:“這是怕有人冒領(lǐng)孩子么?”身份卡上沒有冬冬的全名也沒有照片,上面只有幼兒園的校徽標(biāo)識。
金燕道:“這卡要是丟了,有壞人冒領(lǐng)孩子怎么辦?”
劉毅道:“老師認識家長,如果是不認識的,幼兒園就會直接報警。”
金燕:“……現(xiàn)在孩子可真金貴,我那時候送劉毅劉恒去幼兒園,送到門口轉(zhuǎn)身就走了,哪兒還管那么多啊。”
王殷成看著滿客廳亂七八糟的東西直嘆氣,如今的幼兒園確實更加人性化考慮的東西更加全面,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入個園就好像打了一次仗,領(lǐng)了一堆的東西就好像是定時炸點,人人心里都繃著一根弦,生怕斷掉。幼兒園發(fā)了指導(dǎo)書,告訴家長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是為孩子好什么是害了孩子,總之一切以孩子為主,孩子最金貴,于是家長的心理負擔(dān)更加重。
劉毅把手里的三本小冊子放下,還有最后十分之一沒看完,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看幼兒園發(fā)的東西簡直比看商業(yè)風(fēng)險書還讓人驚心動魄。每翻一頁劉毅就覺得好像從另外一個角度玩看了冬冬的成長歷險記,活著簡直不容易,一不小心傷了殘了才是理所當(dāng)然,看得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金燕最后把冬冬和湯圓的被單床套枕頭套扔洗衣機里洗,高衍王殷成依舊在客廳研究幼兒園發(fā)的一堆東西。其實很多都是帶孩子的常識,但負責(zé)的家長在這方面從來不會僥幸,而是一條條看下來。
看完之后高衍做了個簡單的總結(jié)——真是把湯圓塞回肚子里重生的心都有了。
而湯圓和冬冬的日子也不好過,因為兩年之前幼兒園改制,所有入金星幼兒園的孩子在大班的時候都有一次面試上金星小學(xué)的資格,這簡直就是上名校的捷徑。但即便是名校,如果什么都不會,還是會被淘汰的。
于是豆沙開始讓冬冬背唐詩宋詞,讓湯圓被乘法口訣。冬冬學(xué)東西的年紀早,而且記憶力智商自制力方面都比較好,乘法口訣很早就會背了,現(xiàn)在背唐詩宋詞也沒什么大壓力。
湯圓一比就被比下去了,再加上最近入園壓力有些大,排斥上學(xué),一個口訣都背得磕磕巴巴,最后邊哭邊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一五得五,一六得六……二三…………二三……”湯圓吸吸鼻子,抬眼看著豆沙,最后哇一聲哭出來:“二三我不會……”
冬冬在旁邊看著湯圓痛苦不已的樣子,剛剛背的唐詩的句子也全忘記了。
總之兩個刑子剛?cè)雸@的那幾天,大人孩子都是一團亂,暑期太過松散的生活最后換來了開學(xué)前的緊張陣痛期,不過幸好,沒多久生活的節(jié)奏就又恢復(fù)了,湯圓終于開始覺得去幼兒園其實也沒那么糟糕,就算沒有哥哥,至少還有冬冬和一些喜歡親人臉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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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角也傳來了消息,說是葉笑天那邊搞定了,臨湖而建的一棟二層小樓,租金地理位置各方面都很讓人滿意。
門面弄下來之后高衍和王殷成又開始,高衍要找貨源,王殷成負責(zé)找人設(shè)計和裝修門面,同時也要開始招工。
王殷成之后拉著高衍又和陳角碰了一次頭,按照王殷成的意思,這次完全可以拉陳角下水么,反正錢多花不掉,不如拿出來投資。
三人在一個特色農(nóng)家樂餐館的包間碰頭,點完茶水正餐才開始聊正題。
陳角先是疑惑的問了一個問題:“橙子,這次是你自己的生意?”
王殷成點頭:“我和高衍打算做古董玉石方面的生意,和劉毅劉恒都沒關(guān)系,也暫時沒和他們說。”
陳角表示了解之后好奇道:“現(xiàn)在古董生意賺錢么?!比開公司賺錢?”陳角之前有投資過其他朋友的服裝店和公司,但大多沒什么成績,要么關(guān)店、要么不賠不賺這么開著。
高衍笑道:“只要有門路,只賺不賠。”
陳角:“這么有信心?”
高衍道:“你看橙子都有入股,要是賠錢,他會投資么?”
陳角的腦路思維一向比較簡單,也愛相信人,尤其那個人還是王殷成,他就想王殷成那么聰明的人,之前有劉恒做靠山卻什么生意也不投資,這年頭有點錢的人誰不做生意撈錢啊?偏偏王殷成不動,現(xiàn)在開店了,難道是要賺大錢的節(jié)奏?
陳角這么簡單一想,覺得靠譜,要投資,必須要投資,但轉(zhuǎn)頭一想自己這幾年七七八八投資了亂七八糟的,身上好像也沒什么錢了?哎,算了,陳角心道,實在不行就從葉笑天和葉飛的零花錢里扣了先用么。
高衍覺得陳角這樣的人活得也舒坦,簡單的問題簡單想,復(fù)雜的問題也簡單看待,看上去就像沒什么大煩惱一樣。不過秉著不能欺騙合伙人的原則,高衍還是和陳角說了一下經(jīng)營的思路、客戶人群、以及前期的準(zhǔn)備和風(fēng)險震蕩。
當(dāng)然在經(jīng)營管理上的分配高衍和王殷成之前就已經(jīng)談好了,高衍負責(zé)貨,王殷成負責(zé)錢,賬目公開,賺的錢七三分成,但是高衍必須承諾以后給湯圓一定的股份。
前面當(dāng)然都沒有問題,最后那個高衍直接就笑了,說道:“你這是有多擔(dān)心你兒子以后養(yǎng)不活自己啊?”
王殷成嘆了口氣,一副這就是事實的神色,道:“沒辦法,把豆沙生得太好了,精華都給他了,生湯圓的時候只剩下糟粕了。”
高衍忙點頭,笑道:“好好,成,你為湯圓多想也是應(yīng)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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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緊接著就抓宋明陪自己轉(zhuǎn)古玩市場,宋明那邊最近又搬了兩家,剛好喘口氣,于是就出來了。
高衍開車帶宋明的路上,突然想起胡煉的事情,問道:“胡煉最近怎么樣了?聽劉毅說他父親的事情擺平了?”
宋明靠在副駕駛座位上,眉頭皺了一下,看著前方的道路,悶聲道:“也算是解決了吧,但過程和結(jié)果都不太好。”
高衍側(cè)頭看了宋明一眼:“怎么了?”
宋明嘆道:“胡煉把他自己和他爸的房子都賣了,問劉毅預(yù)支了一筆薪水,用盡了關(guān)系才把事情擺平。但他爸不領(lǐng)情,在原來住的地方到處宣揚胡煉不孝,把他住的房子都賣了,讓他沒地方住沒家可歸。他爸爸有兩個極品的兄妹,他爸出事的時候躲的遠遠的,等事情擺平了倒是和他爸一條戰(zhàn)線了,開始指責(zé)胡煉不孝順,跳腳他們的兄弟養(yǎng)了個白眼狼的兒子。”
高衍皺眉道:“應(yīng)該不會是只為了教訓(xùn)胡煉吧?胡煉應(yīng)該沒錢了,他手里還有房子?”
宋明點點頭:“老家他爺爺留下的宅子,胡煉家胡煉這一輩就一個孫子,他爺爺就把房子留給他了,老爺子倒是很明白事兒,公證了遺書說房子給孫子。現(xiàn)在他們家就在爭那套房子,也算是祖宅了,在鄉(xiāng)下,地方還蠻大的,這幾年征地賠款多少人發(fā)了財,我估計那些人就是在打這個心思。”
高衍又問道:“現(xiàn)在胡煉的爸爸住哪里?他兩個兄妹找個地方給他住吧?供他吃喝吧?”
宋明一愣,“你怎么知道?”
高衍冷笑一聲,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道:“胡煉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宋明:“你們家劉毅放了他一周假,他現(xiàn)在正在想辦法呢,他爺爺?shù)哪翘追孔铀?dāng)時沒賣,一方面覺得是祖宅,動了不好,另外一方面他也是為他老子考慮的,戒賭之后有個依山傍水養(yǎng)老的地方。”
高衍一直記得胡煉的好,當(dāng)初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交情,胡煉在劉毅面前也沒少說自己好話,甚至幫了自己更多,現(xiàn)在胡煉有事高衍當(dāng)然也要拉一把,于是道:“他父親欠債起碼400萬不止,我猜他父親過去對他很好,至少在他上學(xué)的時候?qū)λ己懿诲e,畢竟出國念書很貴,十年留學(xué)花了不少錢和精力。”
宋明知道高衍一向有好主意,這會兒又猜的那么準(zhǔn),連忙道:“對對,就是這樣,他爸也是三四年之前開始賭的,陷得太深了,胡煉還一直自責(zé),說以前他爸對他非常好,雖然是小生意,只要賺了錢就給自己打卡,他上學(xué)上了十年才畢業(yè),他爸爸就算罵他但還是供他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