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臺24寸的液晶顯示器正前方,一名帶著眼鏡的瘦弱男生正在拼了命的敲打鍵盤,他的打字速度非常快,甚至帶著一股歇斯底里的感覺。
一副廉價的鍵盤在他的手指下面發(fā)出了悶悶的噼啪聲響,聽起來急促又帶著說不明的味道。
熒幕上是好幾個qq的對話框,還開著十幾個網(wǎng)頁,其中有一些論壇,也有一些軍事網(wǎng)站。
這個男生正在對著其中一個qq群發(fā)飆,一個人舌戰(zhàn)好幾個對手,話題也是非常高大上的話題,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各種猜想分析。
和很多很多網(wǎng)絡上的鍵盤俠一樣,這位叫做李樂的男生沉浸在自己可以拯救世界的幻想之中,通過看不見的網(wǎng)絡拼命的對那些反對者們傾瀉著自己的思維彈藥,力求全殲那些和自己意見不合的對手們。
正所謂吃著地溝油的命,操著中南海的心,李樂堅持的鐵十字正義和現(xiàn)代主流的價值觀格格不入。
而且也沒有實際結果作為支撐,他只能用自己的想象力加上一些自認為精準的數(shù)據(jù)去說服別人,效果卻往往不盡如人意。
“你能不能發(fā)點兒干貨?納粹就是納粹,不犯錯誤也是一個死,懂么?德國那點兒家底,還好意思出來爭霸世界?”聊天對話框那邊,一個網(wǎng)名叫做艾森豪威爾的家伙發(fā)出了這么一句,后面還跟了一個十分欠揍的得意表情。
和支持德國的人不同,站在盟軍陣營的人往往都是辯論的獲勝方,他們有大筆的數(shù)據(jù)作為自己論點的支撐,所謂物資國力都碾壓當時的德國,會輸?shù)魬?zhàn)爭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無論喜歡德國的人說出什么花樣來,他們只要得意的把從貼吧論壇上復制黏貼的數(shù)據(jù)丟過來。
然后欠揍的反復強調(diào)“五月不投降,八月就遭殃,核彈落柏林,納粹死光光”這個結論,就足以讓大部分德國支持者們絕望了。
“我再說一遍,我喜歡德國是喜歡德國那種嚴謹?shù)木瘢€有自強不息的信念……那些靠幾倍的兵力打贏戰(zhàn)爭的事兒,有個毛線的美感!”李樂敲打著鍵盤,做最后的掙扎。
作為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他雖然對那段遠去的戰(zhàn)爭歷史非常有研究,卻也無法反駁那些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的結局。
“呦呵?就你這水平還信念精神呢啊?開什么玩笑?”看到李樂還在堅持,對方顯然很有一種落井下石的爽快感覺,立刻打字嘲諷起來:“和日本人一伙兒的國家,你也好意思給它洗地,要不要臉啊?”
“……”是啊,一個立場上和日本眉來眼去的國家,怎么可能洗地呢?作為一個中國人,喜歡德國的同時往往也在無限痛恨著另一個軸心國成員日本。
在羨慕德國二戰(zhàn)那些經(jīng)典的戰(zhàn)例還有無數(shù)王牌精英的同時,誰又不銘記著日本禽獸們帶給祖國的恥辱與毀傷呢?
每一次談論到這里的時候,李樂都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喜歡德國人民為自己的國家強大起來做出的努力,他也崇拜那些在戰(zhàn)場上馳騁縱橫的名將們,也同樣羨慕在那段歲月里都能提出種種科技創(chuàng)新的德國科學家們。
同時,他也厭惡那罪孽深重的屠殺,厭惡那些勾心斗角的容克貴族,厭惡那些貪婪的國家蛀蟲,厭惡那個時代里被烙印上黑暗的納粹信仰。
他是一個很理智的愛國者,崇拜遙遠歲月里的獨裁和黑暗,無非是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走出恥辱的影子罷了——就如同一戰(zhàn)后的德國那樣,上下一心滿懷國家狂熱的走出來。
從自己電腦桌所在的那個角落里走了出來,李樂對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伸了一個懶腰,他身后是一個對于這個狹小房間有些巨大的書柜,里面滿滿的都是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書籍。
這是他這個“技術宅”畢生的積蓄,也是他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
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是抱著研究德國武器技術數(shù)據(jù)的權威刊物睡去的,又有多少個日日夜夜,他看著讀了不止一遍的希特勒人物傳記睡去。
為了自己的愛好他甚至購買了不少外國權威文獻,用翻譯軟件一個字一個字的學著看里面的內(nèi)容。
“哈哈哈,不敢說了吧?就這熊樣還敢出來和別人辯論,回家補補課去吧。美國二戰(zhàn)下水了多少艘航空母艦?埃塞克斯級就有三十多艘,你那狗屁德國連一艘都沒造出來,還有臉吹牛呢?傻x!”電腦對面顯然并沒有準備放過李樂,繼續(xù)站在物資優(yōu)勢的角度無情的嘲諷著。
“輸了就是輸了,懂么?就德國人那點兒儲備和國力,我大美國碾壓它就是分分鐘的事兒!結果就是真理,你說破了天德國人也是輸了,首都都被人給占了,苦逼丟人不?”見李樂不說話,那人更加趾高氣昂起來,一遍遍的重復著自己的觀點,時不時有其他人出來贊同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