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魂皿
向家堡,向銷戈一直等到頊婳走遠了,這才拿起那水壺,又給自己倒了杯水。這丫頭對那水壺很好奇,他看出來了——女人是不是都喜歡這些出其不意卻毫無用處的小玩意兒?他轉頭吩咐門下弟子:“把子午流注壺給畫城送兩把過去。”
話音剛落,外面就有弟子來報:“堡主,九淵仙宗水宗主求見。”
總算水空銹比頊婳有禮貌得多。
向銷戈說:“讓他進來。”
水空銹一進來,就看見他臉色不怎么好,好友重逢,兩個人臉上卻沒有多少欣喜。他說:“這些年,你可真是衰老了。”
向銷戈冷哼:“器修一向不能跟你們這些修士相比,你不知道嗎?”
這是自然的,器修一生研究法器,修為大多借助外力,自身反而修得少了。但是這也有好處,至少哪怕是根骨不好的,只要腦子夠聰明,在器修一途上也能大放異彩。
水空銹微笑:“下次我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活的你。若是你不在了,這向家堡恐怕也后繼無人了。”
他走到頊婳方才的位置坐下,鼻尖當然嗅到了那股淡淡的甜香,微微皺了眉。向銷戈問:“你來有什么事?”
水空銹說:“我找到了天衢子的化身。”
這在玄門不是什么大秘密,向銷戈當然也知道:“所以呢?”
水空銹說:“老向,吾進了弱水之后,天衢子同你關系如何?以他的性格,想必不會同你交惡吧?”
向銷戈說:“他性情比你討喜得多。”
水空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說:“當初吾本就屬意他,戰前早有意傳下宗主之位。你也知道。”
向銷戈不屑一顧:“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水空銹說:“當年你曾經為九淵煉出一方魂皿,你應該記得吧?”
向銷戈一愣,他當然知道。這么多年,他肉身幾度損毀,為了保存自己的神識,讓自己重新鍛造肉身,他幾度使用魂皿。后來九淵仙宗十分好奇,便出大價錢,讓他另煉了一個。
只是這東西十分玄奇,且煉制不易。這么多年來,九淵仙宗也只有宗主才有資格使用。
說起來,就相當于備份的一份神識。
水空銹卻突然提到此物,向銷戈眉頭都皺到了一處:“當然記得。只是你提到它,有何用意?”
水空銹說:“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真的想傳位給天衢子,但是不管你怎么想,現在你聽我說。當初戰事匆忙,我只來得及取他一粒眉心血,種入魂皿。”
嗯?向家銷面色慢慢凝重:“此話當真?”
水空銹說:“我豈會在這種事情上造假?向銷戈,你耗時六百年為他鑄成定塵寰,九淵上下一直十分感激。但我對他的器重,并不亞于你!”
向銷戈眉目慢慢舒展,說:“我以為,你還在意往事。走吧,前往融天山一趟。”
他提到往事,水空銹顯然卻不愿回想,二人一起,前往融天山。
融天山下,向盲跟唐恪正在吃飯。這兩位少爺有的是銀子,特別是向盲,老爹簡直就是個移動金礦。其實垂涎他的女孩不在少數,可惜這少爺一向眼高于頂。
唐恪問:“聽說器圣向老爺子上融天山了,沒讓你跟著?”
向盲擺手:“我爹看我向來不大順眼,我離遠些他反而不心煩。”
唐恪討好地靠近一點:“咱們兄弟一場,什么時候讓向老爺子幫我鑄把法器唄。實不相瞞,唐家是遞了圖樣過來,但是向老多忙,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你就說句好話,讓他稍微提前一點……”
向盲翻了個白眼,正要說話,突然鼻端甜香撲鼻,有人緊臨著他坐了下來。
連唐恪都閉上了嘴,向盲一轉頭,就看見頊婳笑意盈盈:“兩位少爺好興趣啊。”
向盲失聲道:“紀……”說話間,一把捂住了嘴,隨后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方才小聲說:“傀首,您怎么來了?”
頊婳說:“融天山法陣嚴密,本座上不去。但是又很想念木掌院,你們幫我帶個話,應該是不成問題吧?”
向盲和唐恪互相看看,還是唐恪為難地道:“傀首,實不相瞞,如今宗主嚴厲,不準我們跟畫城私下來往。我倆實在是……”
頊婳說:“原來如此啊。”她聲音突然加大,高聲道:“那本座只好與兩位不醉不歸了!”
唐恪和向盲嚇得臉都白了:“傀首!您這要是傳到宗主耳朵里,我倆非得被逐出九淵不可。”
頊婳說:“瞧瞧你倆這點出息,一個外門弟子名額,拿來何用?逐出了就來畫城唄,本座一定厚待二位。說不定還能娶個漂亮的魔傀當媳婦兒,何樂不為?”
唐恪一聽,再仔細一想,突然覺得——有道理啊!
向盲見狀,趕緊一拍他腦殼:“你是不是想死!你要投入魔族,唐家不得打死你?!”
唐恪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咳嗽一聲,正襟危坐。向盲說:“我們會向木掌院傳話的,但是她來不來,不敢保證。”
頊婳說:“會來的,你們就替本座轉達一句話——聽說付醇風閉關了?”
二人都莫名其妙,付大長老是閉關了啊,這有什么好轉達的?大家不都知道嘛。但是頊婳的意思,他二人哪敢違抗,怕她再搗亂,只得先行應下了。
木狂陽這幾天有點心不在焉,試煉場已經三次出手失誤,傷及門下弟子了。刀宗三位長老知道她掛心自家師尊,倒也不敢表示不滿。更不敢捅將出去讓水空銹知道。是以這幾日很大程度分擔了她試煉導師的工作。
木狂陽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發呆。
付醇風一直在靜修室里,情況如何沒人知道。木狂陽曾經幾次前往探視,最后都不敢打擾,只得無功而返。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是靜不下來。
這天清晨,她剛從試煉場返回,突然一個弟子跑到她身邊,輕聲說了句:“木掌院,傀首問您,聽說付大長老閉關了?”
說完就跑了。木狂陽都沒顧得上細問。
及至入了夜,木狂陽翻來覆去睡不著。那一夜的事在腦子里散開,像是糊了一腦海的漿糊。她又想起頊婳轉達的這句話。索性也不睡了,一個人出了刀宗。
在哪里可以找到頊婳,其實不用多想,她上不來融天山,但有個地方她可以去——赤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