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抵達的時候,生日晚會固有的程序已經進行了一大半,致辭、許愿和切蛋糕都已過去,正是自助晚餐的時間。衣香鬢影的時尚女人與彬彬有禮的文雅男士彼此穿梭、互相攀談,進行著自舊時代以來就有的虛情假義的追逐游戲。
妝扮的過程比預想得要長,而且助手們又喋喋不休地給蘇惡補了一遍禮儀知識,最后,蘇還被告知必須乘車,而不是靠自己的雙腿跑到鐘聲禮堂去。為首的那名接近五十歲、臉上從來都看不見笑容的嚴厲老女人更是斬釘截鐵地告su蘇,用四肢著地的方式在龍城運動是絕對禁止的行為。
即使一向淡漠的蘇,這個時候也是十分的郁悶。不過這個老女人既然是帕瑟芬妮手下最強力的扈從之一,那么知道自己的戰斗方式也沒什么可驚詫的,這里面當然包括了蘇最強力且有效的移動方式。
龍城的道路系統并不十分完善,整體設計還是主要以軍事目的為主,兼顧部分生活用途,平時沒什么問題,但是遇到今天這種車流集中的特殊情況就顯出局促來,這個時候鐘聲禮堂附近區域更是遇到了罕見的堵車。看著龜爬般的車速,默默計算著時間的蘇難免焦急,說起來,他也有很久沒有見到帕瑟芬妮了。一公里的距離,如果讓他下車的話,根本用不了一分鐘,但現在的車速恐怕要走上二十分鐘。可是這個想法被坐在身邊老女人的目光直接扼殺!她緊挨著蘇坐著,始終盯緊了蘇,錐子般的目光探尋著他一qie不合禮儀的跡象。
坐在對面的麗很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蘇,而莎莉在努力掩飾著自己的竊笑,里高雷難得地收拾干凈,修剪整齊的胡須襯托出成熟男人的韻味。
在步入禮堂的瞬間,蘇就將禮堂中整個場面都收入眼內,經過緊張而復雜的分析,他斷定現在是自由取餐的時間,于是和麗及里高雷小聲地說了判斷,就取過侍者送上來的一杯香檳,向兩邊的餐臺走去。
這一次,蘇**而準確的判斷終于贏得了老女人的一個略顯贊許的眼神。
通向餐臺的距離不長,蘇卻走得很艱難。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門口的一小片區域就陷入了寂靜,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目光齊刷刷落在了蘇的身上,而且即刻變得熾熱!投過來的目光,大多是不加掩飾的**,也夾雜著嫉妒和痛恨。糟糕的是,在那些充滿了**的目光中,女人當然占了多數,但男人的數量也不少。
蘇的耳朵微不可察地抖動著,濾過了種種雜波,將周圍二十米內人們的竊竊私語都收入耳中。并且分門別類地記錄下來,與眼角余光掃到的人一一對應起來。以完全被動的偵測方式結合超強的數ju處理能力,才能夠達到這種效果,并且不為人所知。
對于這次的晚會,蘇隱約有些不安,因此希望盡可能的多收集一些信息,以防萬一。他的想法并沒有錯,然而效果卻并不十分讓人愉快。
“這小家伙,叫蘇是吧,真是可愛啊!”這個聲音屬于某個頭發雪白的老人。
“是呢,如果裝扮起來說不定不比帕瑟芬妮差呢!哎,實在是讓人眼饞。”拼命壓低聲音但是分明還是控zhi不住音量的是一個同樣上了年紀、并且明顯體重也和音量一并失控的男人。
類似的對話還有許多,女人間的竊竊私語放肆大膽的程du絲毫不亞于男人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不乏有身材火爆、容貌艷麗的年輕女孩直截了當地表xian出了興趣,她們大大方方地攔在蘇的正前方,滿臉都是要他撞上來的暗示。
蘇不動聲色的向側方移了移,然而發現攔住自己的兩個女孩同樣挪動了位置,繼續攔住他的去路。看她們噴火的雙眼,顯然恨不得一口將蘇給吞了。
這是帕瑟芬妮的生日晚會,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蘇與帕瑟芬妮的關系,不過在場的年輕女孩多半是大家族的子弟,她們年輕、張揚并且放肆,并沒有將帕瑟芬妮放在眼里,或者至少不怕她。在她們看來,如果能把蘇搶過來當個保護人當然是再好不過,她們的家族也一定會支持的,即使不行,能夠嘗嘗他的味道也是好的。
本來,這就是個**泛濫的時代。
蘇又移動了兩步,卻發現自己的空間越來越小,除非使用能力閃移出去,否則眼看著就要被兩個女孩夾在中間。然而在晚會上,使用超出普通人類范疇的一qie能力是對所有大人物們極大的失禮和冒犯,這可是老女人耳提面命了無數次的。若沒有此類約束,超距觸感和透測這一類超視覺復合成像能力又不是只有蘇才會。如果有人對帕瑟芬妮或者其他尊貴的女士們使用這種能力,那接下來的結局當然是大打出手。
就在蘇進退失據的時候,左邊的女孩已經將整個身體都貼了上來,她的身體燙得驚人,而且毫不掩飾薄薄的晚禮服下未穿內衣的事實,蘇清晰地感覺到一團彈**十足、豐滿柔韌的物體在自己左臂來回蹭,頂端的突起甚至已經發硬,觸感十足。得手之后,她一條左腿微微翹起,竟然不動聲色地盤了上來,而右邊的女孩也借此時機占據了有利位置,眼看著蘇已無處可逃。
“兩位小姐,可不可以讓我過去?”蘇禮貌的詢問。
“蘇少校,不請我們喝杯酒嗎?”得到的卻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這個時候,蘇忽然感應到一股關注投注在自己身上,轉頭望去,正好看到遠處人群簇擁中的帕瑟芬妮望了過來,不過她分毫沒有為蘇解圍的打算,而是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轉身迎向一位剛剛走進禮堂的老人。
“親愛的威廉叔叔,您怎么也來了?”帕瑟芬妮浮起真摯的笑容,和氣度從容不凡的老人輕輕擁抱了一下。
名叫威廉的老人哈哈一笑,說:“芬妮,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有這么熱鬧的事怎么可以不通知我?害得我匆匆忙忙趕了一個下午路總算沒到得太晚,連專門的禮服都沒準備。”
老人笑得酣暢爽朗,禮堂中的氣氛卻有些古怪。來賓們都自覺地向兩邊退開,給老人和帕瑟芬妮留出了一塊空間。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嚴su,沒有任何人附合老人的大笑。
大笑幾聲之后,老人又說:“這次我也不是一個人來的,我那個沒用的侄子也一起來了,他還是想要看看你。我早就跟他說過,不管他用什么手段,當然最好是用暴力手段把你搞上*,那我就給他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資格,同時給你第二順位繼承人資格。至于你父親和亞瑟家那些老頭子,都由我來頂著。大不了拼了這條老命。”他說到暴力手段四個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口氣乃至語速沒有半點變化。
帕瑟芬妮笑得很燦爛,似乎沒有注意到絲毫不妥,就象把老人的話當成了純粹的夸獎:“威廉叔叔,我可是一直在給他機會呢!只不過這幾年他運氣比較差而已。”
老人呵呵一笑,忽然大喝一聲:“說你呢!還在門外站著干什么?”
禮堂外走進來一個沉穩得有些木訥的男人,走到帕瑟芬妮面前,微微躬身,彬彬有禮地說:“好久不見,美麗的芬妮小姐,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
帕瑟芬妮以完美的姿態回應著:“上次見面還不到一年,我怎么可能忘激大名鼎鼎的魯登道夫將軍呢?”
老人和帕瑟芬妮的對話內容令人震驚,兩人一呼一應神態輕松自然,禮堂中的賓客們卻有一些人變了臉色。這批人年紀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然而共同點是身上都散發出一股粗獷彪悍的氣息,他們都是來自北方戰場的龍騎,和注重儀表禮儀的龍城龍騎區別明顯。這些人都是在漫長的戰爭中為帕瑟芬妮的魅力和戰績所折服,加之兩名大騎士一**一傷,圣輝十字軍遭受重創后大舉收縮戰線,讓出了許多戰略要地,北方戰略態勢大舉改善,他們才有機會追隨帕瑟芬妮到龍城觀光。
這個時候,老人目光炯炯地盯著帕瑟芬妮,灼熱之極的目光說不上善意還是其它的什么,他絲毫不顧忌在場諸多人的感受,直截了當地說:“現在你已經被亞瑟家族掃地出門,不如來做我的干女兒吧!我直接指定你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我**了之后,家族就是你的。不過有個條件,就是在你之后,繼承家族的必須具有本家的血統。”
老人這句話一出口,賓客們再也顧不上禮儀,轟的一聲議論起來。
施芬伯格.威廉,作為威廉家族的現任家主,二十年來說一不二的鐵血人物,以他手腕和對家族的控zhi力,指定一個外族人來繼承威廉家族這種在其他家族中顯得匪夷所思的念頭完全有可能變為現實。對于這個提yi,想必威廉家族想反對的人肯定占了絕大多數,但是沒有任何人敢于提出來,就是流露出一點不同意的表情也不行,至少在他活生生存zai的時候不行。
帕瑟芬妮淺淺的笑了起來,笑容沁人心肺,她看了一眼立在旁邊木無表情的魯登道夫,問:“叔叔太看重我了,您就不怕威廉家族的成員反對嗎?”
老人哈哈笑了起來,說:“反對無效!”
帕瑟芬妮目光流轉,恬恬淡淡地說:“那您的意思,是要我選魯登道夫作保護人呢,還是再從威廉家族中挑一個?”
施芬伯格搖了搖頭,說:“這倒不必。在男人方面我不會約束你,你可以把蘇帶進來。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加入家族。”
“這么好的條件?”帕瑟芬妮眼睛一亮,好象已經開始動心。
老人笑罵道:“我說的話,什么時候不算數過?行了,你們年輕人慢慢玩,我好不容易來一次龍城,要去找幾個老家伙聊聊天了。魯登道夫,你就留在這吧。”
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但是這無異于一顆深水炸彈,讓所有龍城的顯貴名人心潮難平。奧貝雷恩站在窗邊,以恒定的節律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但是眼力厲害的人都會發現,奧貝雷恩的手在非常輕微的顫抖著。
施芬伯格想要干什么?
雖然帕瑟芬妮的天才不容置疑,而且她也有主掌亞瑟家族事務的經驗,并且干得不錯。可是這樣就將威廉家族交給她,那一定是瘋了。從帕瑟芬妮的角度來看,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失去亞瑟支持的她,托庇于威廉家族后,至少可以省卻很多武力以外的煩惱。至于她身上亞瑟家族的血統,那并不重要,這個時代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幾乎可以忽略,血統的延續只看男人,和數百年前的舊時代沒什么兩樣。
帕瑟芬妮應該接下邀約,奧貝雷恩的理智這樣認為。然而一想到帕瑟芬妮加入威廉家族,他胸口就是陣陣的抽痛。這不僅僅發自于他的情感,還攙雜著一些神秘學領域的悸動。
在禮堂的另一端,蘇有些笨拙但并不失禮地應付著把他劫持過來的兩個女孩,不,現在是七八個女孩了,并且略顯木訥地回答著一個個稀奇古怪的問題。女孩子們一開始顯然想把他立刻拆解入腹,現在卻似乎不太著急了,這個人的談吐舉止和她們平時身邊的男人們完全不同,多說幾句話也是十分新奇有趣的。然而蘇的思緒并不在這里,剛才施芬伯格和帕瑟芬妮的對話幾乎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的耳朵。
蘇現在表面非常平靜,一直在迷人的微笑著,然而心底深處卻如同包藏了一團火焰,越來越是熾烈!
魯登道夫對帕瑟芬妮做過些什么?
這個問題象一把浸過鹽水的叉子,不住地剜動著蘇的心臟。雖然從對話內容看魯登道夫并沒有得手,但他可以為所**為地對帕瑟芬妮下手,這就足夠了!魯登道夫比帕瑟芬妮晉升少將更早,沒有幫手的話,蘇不認為他還有能力對已經成為少將的帕瑟芬妮下手,這些事只能發生在她更加年輕、軍銜也更低的時候。
烈火融開了蘇心底深處的堅冰,并且將它轉化成厚重凝實的巖漿,在蘇的心底默默徘徊流動著。
就在蘇無可發泄的時候,忽然間有幾個虛無的觸角探了過來,撫**著蘇的精神本體。這種感覺,就象是**著身體被陌生人的任意**弄。蘇幾乎是立刻警覺,這是有人在用感知能力探測他。在擁有精神感應能力之前,被探測時蘇大多時候會產生一種類似于對未知危險的警覺,而有了精神感應后,這種感覺立刻變得日益清晰而具體。蘇甚至已經能夠分辨出幾種最常見的探測能力。
蘇已經習慣了被探測,但是今晚不同,這些探測如同頑皮而又無知的孩子,掀開了罩在火山口上的那層薄紗。
火山爆發得毫無征兆!
蘇幾乎是本能地將所有的憤怒、不甘、狂野、殺機,以及一qie負面的情xu攪在一起,以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方式迸發出來,惡狠狠地向幾縷猶自不肯收回的探測能量轟了過去!
砰砰砰!如同一個小小的風暴在禮堂一角吹起,七八只精致的酒杯同時爆裂,濃郁的紅酒噴灑了主人一身,連臉上也都濺射上不少。順著他們面頰流下來的不僅有紅酒,有幾個人還流出暗紅色的鼻血,顯然受創不輕。
圍著蘇的女孩子們因為離得太近,或多或少受到了能量對沖的波及,頭暈眼花,都有些站不穩了。但是真正受到打擊的,還是那幾個使用能力來探測蘇的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這個角落!禮堂中大多數賓客都擁有高階能力,他們怎么會感覺不到這么明顯的力量碰撞?在有人起心探測蘇的時候,擁有高階能力的人就已經知道了,不過禮儀讓他們只當什么都沒發生。沒有人想到蘇竟然會悍然公開反擊,更讓他們驚訝的不是蘇同時重創數人的力量,而是反擊力量的詭異陰狠和他平時溫和寡的樣子迥然有異。而且除了少數幾個人外,幾乎沒人知道蘇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來反擊!
蘇無畏于無數銳利之極的目光,環顧一周,將所有探測過他的人都收在眼底。他的瞳孔快速地放大縮小,如同一個可以自如變焦的鏡頭。凡是被他左眼鎖定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一個面色慘白的低階龍騎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旁邊認識他的人大吃一驚,驚呼著:“賈斯特!賈斯特中尉,你怎么了?”
蘇淡漠的看了一眼這個叫做賈斯特的中尉,就沒再理會。這個家伙有一種很特殊的感應偵測方式,論鎖定能力是被蘇教訓過的人中最強的一個,所以承受的反擊也就最為兇悍。然而他的身體強度和能力卻是所有人中最差的,所以直接被蘇的**擊暈。對于倒地不起的中尉,蘇有種揮之不去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可以肯定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