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周六。我摟著小混蛋、美美地睡了個懶覺,睡醒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伸著懶腰出房間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兒,然后就發現遠遠地有兩道……熱乎乎的視線射在我身上!“呵呵,余、余潔?!”我高舉著雙手、定格了!
她坐在餐桌的頂端、雙腿曲起撐在椅子上、膝蓋頂著桌沿兒,一手拿著張攤在桌上的報紙、一手捏著根面包條慢條斯理地咬著,眼睛則在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然后嘴角一勾、點點頭道:“早,小笛!”
早?!小笛?!我愣了愣、又愣了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舉在頭頂上,連忙收起雙手,頓感手足無措、面紅耳赤。“早、早倒也不早了!”本想說個笑話活絡一下氣氛的、一開口才發現家里多了只蚊子,而且笑也笑不太出來……臉抽筋了!
她的腿一用力、頂開了椅子,在桌子底下伸直了雙腿……好長的腿啊!
我的腿已經夠長的了,可是跟她比起來……好像短了好多!而且她穿的……不會是方致新在家穿的家居褲吧?怎么這么眼熟呢?!視線再慢慢上移……嗯!白色的圓領汗衫也絕對是方致新的!哎呀,隨隨便便一件白汗衫、灰長褲都能襯托得她這么、這么帥?!(何小笛,你是文盲啊?除了帥還有沒有別的詞兒了?!)
余潔注意到了我由下至上、再由上至下的目光,一動不動地就這么任由我注視著,等我把目光聚焦她臉上的時候、才微微一笑地問:“不介意我沒穿內衣吧?在家我從來不愛穿那玩意兒!”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托住了下巴……昨天都掉過好幾回了!“不、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呀?又不是我的女人……嗯?何小笛,還沒睡醒還是怎么著?!“我、那個、看看致遠去!”扭頭就走。屁股上有種癢癢的感覺,害得我很沒品地伸手揉了揉,馬上就聽到她在遠處呵呵低笑的聲音。
進了房間,發現小混蛋還在廁所里給我蹲著呢!
我“咣”地一聲推門進去,然后又“咣”地一聲把門甩上了,“方致遠!”
他瞠目結舌地仰頭看著我。
看看他的樣子,我樂了,擺擺手道:“你忙你的,我待會兒再來!”說完,我又拉門出去了。
看到我如此迅速地又出來了,余潔笑了,問:“致遠還沒起來嗎?”臉上的表情有點曖昧兮兮的,明顯另有所指。
“呃?起來了……在洗手間呢!”話一說完就很想拍自己的嘴!干嘛呀?你家男人在廁所都要跟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報告?“致新呢?也沒起來嗎?”反擊、姐姐我要反擊!
“嗯!”余潔挑起一條修長的眉毛,抬手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道:“昨天累到了。”
忘記托住下巴了!“咣當!”
“哈哈哈!”余潔大笑了起來……原來女中音笑起來真的蠻好聽的!“小笛啊小笛,”她站了起來,指了指我道:“你還蠻有想象力的!”
嗯,損我呢,我聽出來了!“嘿嘿,”我有些尷尬地笑笑,“你這話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嘛!”
“是嗎?”她一邊問,一邊拉開了另一張椅子、朝我示意。
我頓生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快步過去坐下了。
她很合拍地為我推上了椅子,微微傾身看著我問:“吳阿姨和陳叔叔今天休息!我買了點三明治、面包回來,吃點么?”
我想起來了,對哦,吳阿姨和陳叔叔早就計劃著到要去湖州的南潯一趟、玩兩天。
二老平常全年無休,如果想到哪兒去玩玩、或者走親訪友一下,他們就會提前幾天關照一聲、利用周末出去走走。
兩人之間這么近的距離讓我有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呃……好,三、三明治好了!”
她點頭、轉身去拿三明治了,嘴上問:“牛奶還是咖啡?”
“我自己來吧!”我跳起來、想要自己動手。
“你坐著好了!”她扭頭朝我揮了一下手,“我喜歡為人服務!”
呃?世上還有這種愛好的人?!我又坐下了,疑惑地盯著她修長、瘦削的背影,這個背影里有種淡定自若卻蓄勢待發的味道……和她的車好像!嗯,就買切諾基了!
“牛奶還是咖啡?”她久等不到我的回答,就一手舉著牛奶盒、一手舉著咖啡壺、回身朝我晃了晃。
“牛奶好了。”我沒有空肚子喝咖啡的習慣。
“加熱么?”她一邊倒牛奶、一邊問我。
“不冰就好!”我像個機器人一樣回答著問題,腦子卻在咯吱咯吱地處理著另外的信息、還處在云里霧里的某處。等到余潔端著牛奶回來,我才勉強把思緒拉了回來、看著她問:“你真的是致新的女朋友啊?”唉,我想說的是:你和致新認識很久啦?
她微微一笑、沒立刻回答,等坐回到剛才的位置、恢復了先前曲著腿的姿勢、這才反問道:“怎么?不像么?”
我小小地掙扎了一下,終于還是說實話了,“嗯!”
余潔怔了怔……大概是沒想到我還真敢話實說!隨即又哈哈笑了起來,頭往后一仰、滿頭蓬松的短發像扇子一樣打開著,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低下頭看著我,“嗯!他說是就是咯!”
呃?這算什么回答?!我抱著杯子、咬著三明治,狐疑地看著她。
她拿起看了一半的報紙、翻了翻,停在了某個版面上、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一點都不在意我的目光的樣子。
我也不好意思再盯著人家……反正已經看清楚了,的確是女人、原生態的!
她露在汗衫外面的頸子光滑細膩——沒有喉結!透過白色的棉質衣料可以看出她的胸的確不大——a罩杯吧(嘿嘿,姐姐我好歹也是b咧!),屬于嬌小玲瓏型的(柔,一只拖鞋!)!
我開始納悶方致新其人了……其實我也從來就沒不納悶過!一會兒是個小男生夏振宇,一會兒是個美嬌娘rosette、還生了一個娃,一會兒又是那個講話陰陽怪氣的司機先生(他應該也屬于方致新的獵食范圍之內的吧!),這會兒又冒出個……奇奇怪怪的余小姐!他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啊?還是個偶爾想要換換口味的同性戀?又或者的確確是個bi?那他干嘛親口跟我承認他是同性戀啊?!
而這位余小姐又是什么來路呢?看起來為什么這么像男人?倒不是說她長得粗獷,相反,現在這樣的日光下面,她其實顯得很……怎么說呢?淡淡的漂亮……對,淡淡的!五官長得很柔和、輪廓不深,皮膚是淡淡的小麥色;身材雖然顯瘦,但是卻很有線條感、像是個練家子!之所以覺得她像男人是因為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一種……很華麗的紳士味道,比不少男人還gentleman!又是觸額禮、又是拉椅子的,這么教科書式的舉止即便是被一個男人做都會顯得夸張或者矯情,可是她卻做得這么優雅自然、從容不迫!
怪了,真是太怪了!
身后傳來輕微的“嗡嗡”聲,小混蛋終于給我出現了……否則的話,我估計我的腦袋里頭都快糾結成一團超級亂的亂麻了!
“呃?余小姐?”方致遠也明顯愣住了。
“叫我余潔吧!”余潔笑笑地抬眼看了看他,然后合上了報紙、起身朝料理臺走去,問:“有面包和三明治,你吃哪樣?”
方致遠看看我手上的半拉三明治,順便用眼神詢問了我一下什么情況、嘴上道:“三明治,牛奶,謝謝!”
我朝他聳了聳肩,瞪了一下眼,示意“我哪兒知道?”伸手把他的輪椅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對著他猛一陣擠眉弄眼。
他則回以一個傻呵呵的表情……唉,日后關于心靈感應方面的活兒得跟他多練練!
不一會兒,余潔端著微溫的牛奶和三明治回到桌邊、放在方致遠面前,這次沒有坐下,而是繞到桌子的另一邊、雙手插著褲兜打量我們。
我和方致遠像是兩個小學生一樣,捏著三明治、傻傻地任由她端詳著。
“你們兩個的確有夫妻相誒!”她凌空用食指點了點我們兩個的臉,然后撲哧一笑、道:“表情都一樣!”
嗯,又在損人呢!我們都聽出來了。
你和方致新也很像!腔調像!我在心里頭嘀咕了一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用在方致新和他身邊的這些人身上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你們慢慢吃!”余潔說了一句、轉身姍姍然地走了。
我和方致遠兩個目送著她進了方致新的房間,然后張大了嘴對看了一眼。
“她……”我的感慨還沒來得及發表,就被方致遠打斷了。
“剛才你干嘛像是屁股著火一樣地沖進來啊?”
“我、我就是想跟你說她在嘛!”我朝對面指了指。
“有什么奇怪的?”他撇著嘴角上下看了我一眼,撅了撅嘴。
“什么表情?!”我拍了他的手背一下,“我只是驚訝嘛!”
“她是女的哦!”方致遠嘟著嘴朝我嚷。
“我知道!我、我……不跟你說了!吃醋還吃出癮來了!”我悻悻地嘀咕著,張嘴咬了一大口三明治。一邊用力地咬著、一邊在腦子里回想剛才余潔給我拉椅子的場景來了。嗯,這個女人真的有古怪!而且她剛才對于是不是方致新的女朋友這個問題很含糊其辭、甚至是連她自己都沒搞清楚的樣子……哼哼,方致新肯定在搗鬼!
“剛才大伯來電話了,說晚上要一起吃飯!”
“哦!”我隨便應了一聲,繼續琢磨。
“你說致新會不會叫余小……余潔一起去啊?”他也八卦上了?
我樂了,忙點頭道:“八成會!她好像沒有走的意思啊!”
方致遠皺了皺眉,沒說什么。
看他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當方致新出現在酒吧的時候他滿臉不高興的表情了,“致遠,你是不是在跟你哥哥鬧什么別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