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陷入寧靜,只剩醫療儀器的聲音滴滴作響。
    白菲菲躺在病床上,神情柔弱,面色蒼白,好似一頭倉皇的小鹿。
    和以往的形象全然不同。
    醫生說過,她這是氣血攻心,心神受損。
    身體倒是沒什么大礙,但需要足夠時間的靜養。
    休養期間,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不然病情會迅速加重,乃至影響到身體健康。
    顯然,今天發生的一切,對她的影響實在太大。
    先是遭遇不公平的對待,白家長輩處處針對,幾乎讓她放棄。好不容易殺出重圍,達成目標,卻被親妹妹逼到懸崖邊緣。
    若非小周忠誠,臨陣反戈,她將跌入深淵。
    事已至此,白樂樂卻拔刀相向,想讓她死。
    如此波瀾,即便放在一個雄主身上,都要緩上好一段時間,何況她一個姑娘家。
    縱使她平日里表現得多么冷靜沉穩,一天之內遭逢這些,也承受不住。
    她是白家大小姐,在這個年紀,本該天真爛漫,本該瀟灑無憂的活著。
    可接連的變故,化作重重壓力,砸到了她柔弱的肩膀上。
    她又能如何?
    拋下一切,逃離這里,只顧自己嗎?
    可以的。
    只要足夠絕情,足夠淡漠,如《紅樓夢》中的賈惜春一般。
    縱使有相熟的人問起,她大可來一句“什么白家黑家,你認錯人了”。
    可惜,她重情,做不到絕情。
    因為重情,所以她對白樂樂處處留情,尚且保存著美好的念想。
    直至白樂樂要不顧一切的置她于死地,她才那么絕望,那么無助。
    到最后,竟然會想到依靠我。
    或許,是我對她長久以來的幫助,讓她下意識的覺得我可靠。哪怕我每次幫她,其實都有自己的目的。
    又或許,是我屢次戲弄她,讓她放在了心上,在這種時候,卻成了她潛意識里想抓住的稻草。
    我輕輕撫過她的額頭,替她整理好耳邊的秀發。
    看著看著,我突然失笑:“到最后,守在床邊的人,竟然是我,你也真夠可憐的。”
    她大概沒聽到這句話,卻聽到了我的聲音,知道我在她身邊。
    這一夜,她睡得還算安穩。
    就是苦了我,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消失了一夜的朱小荷回來了。
    我從床邊抬起頭,活動著趴了一夜,很是僵硬的筋骨,瞥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玩笑說:“我連頓早餐都沒得吃嗎?”
    朱小荷不接茬,嚴肅的說:“白家長輩來了。”
    “探病?”
    “不,找你,就在門外,被我攔下了。”
    “知道什么事嗎?”
    “他們說,白樂樂吵著要見你。”
    我眉頭一皺:“那女人又發什么瘋?不見!”
    我和白樂樂之間,從來只有矛盾,矛盾累積,化作仇恨。
    至于交情,半點也無。
    當然,若是他坦坦正正和我交手,我或許會和她惺惺相惜也說不對。
    可就她那些手段,我一點都瞧不上。
    朱小荷什么也沒說,出了病房。
    不多時,她又進來了,神色古怪:“他們說,白樂樂讓他們帶了樣東西給你。”
    我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