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端午節,祝大家端午快樂。
荀貞帶著許仲、江禽、高家兄弟、蘇家兄弟、江鵠、劉鄧等十四五個親信輕俠,以及宣康、李博、戲志才,昂首闊步走入縣廷。一行近二十人,并威偶勢,耀武揚威。
縣廷里的吏員們面面相覷,有心上前迎接,可惜荀貞目不斜視,瞧都不瞧他們一眼;欲待阻攔,許仲、江禽等人手中的鐵矛長戟、腰上的環刀利劍十分嚇人,又沒膽量。迎也不是,攔也不是,他們進退兩難,后沒有辦法,干脆避開,全都躲到了墻角。
國叕前院的堂上。堂門正對著官寺的院門,他見荀貞他們威風凜凜地進來,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一個詞:“虎狼之威。”還未來得及下堂相迎,荀貞已大步流星地來到堂上。
國叕笑臉迎人:“下陽城長國叕,想必足下就是督郵椽部荀君了?”
荀貞沒理他,立堂門口,環顧堂內。堂內有兩三個吏員,觀其打扮,都帶著百石的印綬,應是縣里的功曹、五官椽等大吏。荀貞無視他們的陪笑,直截了當地道:“今日我來你們縣,是來找你們的縣長、縣丞、縣尉話,無關人等,退下!”
國叕沒想到荀貞這么不給臉面,怔了一下,不過自恃有沈容的良策,也不怕他尋事,很快又故作寬雅的做出笑臉,示意縣功曹等人出去。
荀貞平時待人都是和顏悅色,可這并不代表他不會強勢凌人。西鄉時,他先剿盜賊、復滅第三氏,性格中就有強硬的一面,這時拿出來,也是威勢逼人,隱有殺氣外露。等縣功曹等出去后,他問國叕,道:“縣丞、縣尉呢?”
“他們尚不知君來。請荀君少坐片刻,我這就叫人去請他們。”
“既然不,也不必再來了。”
國叕心道:“此話何意?”
他倆這簡短的對話過程中,戲志才、李博、宣康三人已各自堂東找著了座位,分別坐下。宣康拉了一個案幾放面前,從隨身攜帶的盒中取出紙墨筆硯,排列放。許仲、江禽兩人守堂門口。高家兄弟諸人列堂下,虎視眈眈,盯著剛退出去的縣功曹等和墻角的吏們。
國叕注意到了他們的舉動,一邊和荀貞和話,一邊偷偷地。荀貞不管他眼神亂瞟,自握佩劍,東向坐下,位戲志才諸人上首,道:“請坐吧。”
國叕訕笑,想些什么。荀貞重復道:“請坐吧。”
以賓主禮節論,荀貞是客,坐東向尊位是沒錯的,可問題是國叕縱自恃有良策手,擋不做賊心虛,原心里就不踏實,如今被他這么目指氣使地一折騰,是越發的有點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該坐到哪里了。是坐堂上的主位?是坐西邊?他猶豫了下,決定放低姿態,坐到西邊去。
這一坐下去,他的感覺不了。
西邊就坐了他一個人,對面是荀貞、戲志才、李博、宣康四個人,四雙眼著他,搞的像審訊似的。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向堂外脧了一脧,忽然想起了沈容。從荀貞進入縣廷開始,一直就氣勢壓人,搞的他直到現才把沈容想起,當下問道:“下一接到門卒報訊,聞知椽部大駕光臨后,立即就遣了鄙縣主薄前去相迎,可是沒迎上么?”
“多謝你的盛情,遣他去迎我。他現縣廷外。,不要他了,先你罷。”
“、我?”
“我聽足下是汝南慎陽人?”
叕沒有發現,不知不覺,談話的主動權已落了荀貞的手里。
“貴縣有一人,姓黃名憲,字叔度。不知足下可知?”
“黃叔度乃吾縣大賢,下雖孤陋,亦知其人。”
“昔日我族祖郎陵先去慎陽,逆旅里碰上了黃叔度。叔度時年十四,我族祖與他交談,竦然異之,移日不能去,對他:‘子,吾之師表也’。既而,吾族祖至袁奉高所,不等袁奉高話,劈頭就問:‘子國有顏子,寧識之乎?’袁奉高:‘見吾叔度耶’?,恨我無緣,不能識黃叔度。足下既知其人,請你給我,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國叕啞口無。黃叔度是慎陽的大賢,不但得到過荀淑的贊賞,還得到過郭林宗、周子居、戴叔鸞等諸多名士賢人的贊賞。他只是一個人物,僥幸巴結上了汝南袁氏,才被舉為孝廉,從而得以出仕,又哪里見過黃叔度呢?
不過,作為黃叔度的同鄉人,聽到荀貞此問,他還是很高興自豪的,不愿落了鄉的面子,也不愿落了自家的面子,絞腦汁想了會兒,想起來聽人過的郭林宗、戴叔鸞、周子居等人和黃叔度交往的一些故事以及他們對黃叔度的評價,道:“有道先有一次來我們汝南,造袁奉高,車不停軌,見過即走,詣黃叔度,乃彌日信宿,黃叔度家睡了兩夜。人問其故,他:‘叔度汪汪如萬頃之陂,澄之不清,擾之不濁,其器深廣,難測量也’。”
“噢?竟能當郭林宗如此美譽?”
“吾郡有一才士名叫戴良,不知荀君是否有聞?”
“可是戴子高之后么?”
“正是,他的曾祖父戴子高給施,尚俠氣,食客常三四百人,時人為之語曰:‘關東大豪戴子高’。戴良和他的曾祖父廣養食客不同,此人才高倨傲,放誕無節,其母驢鳴,他便常學之,以娛樂焉。吾郡謝季孝曾問他:‘子自視天下誰可為比?’他:‘我若仲尼長東魯,大禹出西羌,獨步天下,誰與為偶?’”
荀貞道:“是夠放誕,也夠倨傲的。‘獨步天下,誰與為偶’,這是視天下英才為無物了。”
“然此人獨服黃叔度,每見黃叔度,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所失。他母親一見到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是剛見過黃叔度,便問他:‘汝復從牛醫兒來邪’?,荀君可知戴良母為何稱黃叔度為牛醫兒么?”
國叕到此處,想要賣個關子,卻見荀貞根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尷尬地摸了摸胡子,只自問自答,繼續道:“黃叔度的父親是一個牛醫,戴良母故稱他為牛醫兒。戴良回答道:‘良不見叔度,不自以為不及;既睹其人,則瞻之前,忽焉后,固難得而測矣’。‘瞻之前,忽焉后’,是顏回贊美孔子的話,可見黃叔度之學問品德。”
他頓了頓,接著道:“又吾郡周子居。陳仲舉嘗嘆曰:‘若周子居者,真治國者器。譬諸寶劍,則世之干將’。陳仲舉把他比作干將、莫邪這樣的寶劍,世之稀有,可是他卻也很欽服黃叔度,常:‘吾時月不見黃叔度,則鄙吝之心已復矣’。”
荀貞道:“如黃叔度者,可謂圣賢。足下能與他同縣,幸甚至哉!”
國叕面有得色,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是呀,是呀!下能與黃叔度同鄉,確是一件幸事。”
荀貞又問道:“吾聞汝郡有月旦評,足下知否?”
這又是汝南的一個驕傲。國叕自然知道,他道:“吾郡許子將少峻名節,人倫,才高名重,年十八即得‘希世出眾之偉人’之贊,與陳仲舉、李元禮、郭林宗諸賢齊名。他尤能知人,評點天下人物。因他近年來每次評點人物多每月初一,故名‘月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