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交稿的時候,編輯說一百萬字了,要上架了,之前編輯就兩次說過上架的事兒,因為太少,覺得愧對大家,所以我請往后推延一段時間,編輯是個大好人,答應了,現在沒辦法再延遲了編輯說上架的時間可以定在周六、周日或周一就定在周一,到時候寫個感,感謝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明天、后天兩天是上架前的最后兩天了,爭取繼續每天萬字
頭天晚上渡潁水南下,次日上午已連克襄城、郟兩縣
荀貞的捷報傳出,陽翟城內的郡府諸吏們上至太守,下到斗食小吏,無不驚喜交加城中數萬百姓奔走相告,人人都說:“乳虎至,地方定”
鐘繇、杜佑、郭俊等與荀貞關系不錯的吏員們是高興
自“賊興”以來,鐘繇沒再飲過酒,聞知捷報后,他在家中辦了一個夜宴,專請來杜佑、郭俊等人為之慶賀
席間,他舉杯說道:“‘三軍一飛降兮所向皆殂’貞之率部南下,先駐潁陽,繼下潁水,一夜之間,連復兩縣或以力克,或以計取,神思遙想當時之驚險奇詭,馳突奮戰,浴血殺賊,真令人激昂滿懷當浮一大白吾等不能和他同赴戰場,就在這里共同舉杯,遙敬他一杯”
杜佑笑道:“今天捷報送到時,我正好在府中,府君高興得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
郭俊是郡決曹掾,也是在陽城與荀貞相識的他和郭圖同族,都是陽翟郭氏子弟郭圖雖和荀貞不太對付,但他與荀貞的關系還不錯,聞亦道:“賊興起來,多賴荀掾之力這幾天郡里得了些鄰郡的消息,我聽說汝南、南陽等郡郡中賊勢滔天南陽太守諸貢、汝南太守趙謙皆名臣之后,向有能名特別是趙謙,其祖、諸父皆國家名臣,他也有令名傳於世,而面對汝南賊兵,他卻不能支也我聽說他與賊兵戰,連戰連負南陽的局勢加糟糕,賊渠帥張曼成自號神上使,正督賊兵各部從四面八方趕往宛城,欲圍攻之,諸貢但坐觀,無能為力對比這兩郡,可知吾郡之幸,可知荀掾之功也”
鐘繇、杜佑以為然
鐘繇嘆道:“貞之寬柔恭慎,賊亂乃現膽氣,卓拔眾人中天下板蕩,方識英杰”
他們三人行至堂門口,對月舉杯,遙敬荀貞
荀貞向郡府告捷用的是“露布”“露布”者也,“露版以宣眾”,通常是朝廷在向州郡下發赦令、贖令時用的,但有時用在告捷上接連克復兩縣,這是大勝,必須要讓全郡的百姓知道,一則震懾敵人,二來安撫民心,以免有人再起來作亂
兩道露布接連從襄城縣發出前一道“克復襄城縣”露布剛疾馳而過,后一道“五十騎克復郟縣”的露布又隨之而至經過之處,百姓無不驚異,縣鄉吏員無不驚喜兩道露布就像兩股旋風,一下就把愁云慘淡的郡中刮卷的云散日出了露布沿途經過的縣、鄉中,士族相慶,黔首也放下了擔驚受怕的心,消息又從這些縣、鄉向外擴散,一時間,郡中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攪動得沸騰起來,人們都在在說:“荀乳虎”
捷報也傳到了潁陰
一群人沖入高陽里內,在巷中奔跑歡叫有的歡叫:“四兄克復了襄城、郟兩縣”有的歡叫:“貞之平定了汝北”有的歡叫:“荀君大破賊兵,賊兵死傷枕藉,汝水為之赤”叫的內容不同,意思相一這些人有的是荀貞的族弟,有的是荀貞的族父,有的是荀家的賓客他們本在縣里協助戍衛,聽聞了這兩個捷報,迫不及待地回來傳訊了
荀緄正坐在家里后院的樹下閉目養神,聽到巷子里的歡叫聲,睜開眼,問道:“出了何事,如此吵鬧?”侍立在他身后的三子荀衍放下水卮,出去打聽了一下,回來喜道:“阿翁,貞之克復了襄城、郟兩縣,斬獲賊兵數千,汝水為之赤,威震郡南”
荀緄的這一生經歷很豐富,其父荀淑是“潁川四長”之一,天下敬之,他本人少習家學,及長為鄉中敬重,有名於州郡,先后出仕縣、郡,官至兩千石,做過濟南相因為族有清名,他本人也有高名,被中常侍唐衡看中,把女兒強嫁給了荀彧,再后來,黨錮興起,他受牽連,名在黨人中,遂被免官,乃歸家中可以說,他這一生輝煌過,也低落過,被人贊譽過,也被人脅迫過,如今年近七旬,對世事早就看得淡了,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子弟們將來的成就
荀氏是個大族,荀貞的父親在族中并不出色,這也使得荀貞本人在童子時不被族人看重荀緄對他本也不以為意的,要說對他的印象,最初只有一個:那就是荀貞在十來歲時負書至荀衢門前,跪求荀衢授學這個舉動若是在尋常人家可能會被人嘖嘖稱嘆,但在像荀氏這樣世代以儒學傳家的有名士族里實在不算一回事兒就比如荀緄同產兄的兒子荀悅,其父早亡,家貧,然而荀悅小小年紀就知去縣里的書肆或者族人家中借書看,年十二就會講說《春秋》和荀悅這個好學而又天分突出的族兄相比,荀貞在學問上沒有絲毫令人出奇之處,不過是個常人之姿了
卻沒料到就在幾年前,荀貞默然無聞了二十年后突然發力,先是自請為繁陽亭長,接著因治績突出,升任為西鄉有秩薔夫,在有秩薔夫的任上繼續如在繁陽亭時一樣懲惡揚善,既有酷吏之剛廉,又有儒士之仁厚,名聲傳到郡里,得到了時任太守陰修的賞識,乃被擢入郡中,為北部督郵之后,他抓住這難得的機會,一力除惡,威震郡北,得到了郡中士子的稱贊,在襄城縣乃至受到李膺之孫李宣的到縣界捧彗相迎
至此,他已完成了他第一階段的名望積累,“為州郡知”
若是僅僅如此,那也還不算什么,為州郡知的年輕士子多了,不說別的士族,就荀氏族中就有荀彧、荀衍、荀諶、荀攸、荀悅等人如果只做到這個程度,也只是“名士之一”罷了適逢此時,太平道作亂波才響應張角,帶十萬之眾在本郡起事在他起事前以及陽翟被圍時,荀貞表現出了智勇閥閱簿上,軍功永遠最重,高祖皇帝與天下約:無功不得封侯這個功,指的就是軍功只憑安潁陰、斬波連、守陽翟之功,待到平亂之后,荀貞就少不了一個“為州郡重”,而今他又一夜之間克復兩縣這就不只是為州郡重,而是將要“為天下知”了
荀緄跪坐在榻上的時間久了,腿有些麻,院中沒有外人,他稍微放松了坐姿,倚樹遠望南天,澄澈的藍天中浮云朵朵他似乎看見,荀貞正如一顆扶搖直上的星,將來之前程不可估量他喃喃說道:“剛極易折,剛極易折”
“阿翁,你說什么?”
“噢你寫封信,送去給貞”
“是寫什么?”
“,就寫一個‘貞’字”
《易》云:“元亨利貞”此即荀貞名字的出處元者,萬物之始亨者,萬物之長利者,萬物之遂貞者,萬物之成從“元”至“貞”是一個過程,也是一個客觀的規律荀緄叫荀衍寫個“貞”字給荀貞,意下是提醒他:不要自滿,要戒躁戒躁往短里說,賊兵尚有數萬,不要因為兩次勝利就驕傲大意,往遠里說,日后的路還很長,唯有謙虛謹慎才是保身存家的長遠之道
荀衍應道:“諾”
“你去寫罷寫好后就給他送去”
“是”
“對了,你去看看你幼弟他這些天身在病中,卻仍時刻都在掛念貞,常向家人詢問貞南下后的情況你把這兩個捷報告訴他,讓他寬寬心”
“是”
“還有,你再去荀衢家里,看看他知沒知道這個消息他也很掛念貞”
“是”
荀貞家中,唐兒正在院里洗衣,聽到巷中報捷,歡喜得丟掉了衣槌,來不及擦拭手上的水跡就往后院跑去:“君在汝北大破賊兵了”
坐在屋內在給荀貞縫鞋的陳芷手中一松,鞋子掉在了地上,針刺到手指上,冒出血滴,她渾然不覺唐兒跑進了屋中,雖然從前院到后院沒多遠,但因為跑得急,她氣喘吁吁的,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門陳芷跪坐席上,抬起頭,兩人目光相對,臉上神情相似
有歡喜,有擔憂
歡喜荀貞獲勝,擔憂戰事還沒有結束
春風暖暖,帶來院中剛盛開的桃花香氣香氣中,兩個佳人容顏不同,心思相類
征人別未久,年芳復臨牖良人折弓戰,知人相憶否?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陽翟縣里郡府諸吏歡喜無限,潁陰縣里的陳芷和唐兒憂喜參半,汝水南岸的波才、何曼驚懼氣怒
接到消息時,波才、何曼正在帳中和小帥們開軍議他們剛到父城不久,正在做攻城的準備波才猛然跽坐,驚道:“襄城、郟兩縣失陷了?”
何曼道:“吾等昨日才離開襄城、郟兩縣,渡汝水南下,今天兩縣就失?吾等南下前,在這兩縣留下了足足萬人啊上師并再三嚴令兩縣守將務必要守望互助,以成掎角之勢,彼此呼應荀賊只有兩千卒,怎么攻下的兩縣?留守此兩縣的兩位渠帥呢?”
報訊的探馬也不知詳情,說道:“聽逃出來的兵卒說,荀賊遣了些死士先潛入襄城,里應外合,遂破其城破了襄城后,他親率主力,遣派精騎為先鋒,復又猛攻郟,郟的藏、銚諸姓於內應之,郟也隨之失陷留守兩縣的兩位渠帥聽說都陣亡了”
何曼敏銳地發現到了這番話的重點,問道:“郟的藏、銚諸姓於內應之?”
“是聽說在荀賊打襄城時,襄城的大姓,如李氏者也群起呼應”
何曼拿起案幾上的木椀,狠狠地摔到地上,拔劍刺入席前,怒道:“吾等在襄城、郟時,對李、藏、銚諸姓甚是禮遇,而今吾等方離開一日,他們就作亂,迎荀賊入城豈有此理”
他轉對波才,說道:“上師,既然這些賊子這般不識抬舉,那么等打下父城后,縣里的諸姓就全屠了”
帳中的諸小帥們聽到荀貞一夜之間連克兩縣,有的驚恐害怕,有的勃然大怒
害怕的竊竊私語,說道:“荀賊兵鋒銳,不可犯”大怒的應和何曼,紛紛拔劍叫道:“對,等打下了父城,就把縣里的諸姓全都屠了要不是他們在內作亂,襄城、郟兩縣內有我上萬人馬,怎會這么容易就被荀賊攻陷”
波才與何曼、帳中的這些小帥們有些不同
何曼本是輕俠,這些小帥在起事前也大多是各鄉的輕俠或農人,出身底層,而波才家中豪富,乃是“大家”出身,平時交往的多是如陽翟張氏、黃氏這樣的富貴大姓,深知此類大姓在地方上實力雄厚、影響力極大因此,在起事后,他想拉攏他們,故而在襄城、郟兩縣時曾專門下令,命部眾不得無故為難這些大姓、士族只是卻沒想到,他的這番俏媚眼全拋給了瞎子去看聽得帳中大半的人都在嚷嚷:“破了父城,屠盡諸姓”他心知眾意不可違,而且襄城、郟兩縣一夜失陷對軍心士氣也是個不小的打擊,為了挽回士氣,也不能拒絕這些小帥們要求屠諸姓的要求自古以來攻城略地,“屠城”是最容易調動士卒斗志的不二法門
他深呼口氣,平息了一下因為聽到襄城、郟兩縣失陷而被震動的心情,說道:“這些大姓既不識抬舉,就依爾等所,待父城破后,盡屠之”
得了他的承諾,帳中諸小帥安靜了下來,怒氣發泄出去之后,人們就會重歸冷靜,現在襄城、郟被荀貞打下了,也就是說,黃巾軍數萬眾沒有退路了不但沒有退路了,而且時刻都面臨著荀貞南渡汝水、從后擊之的危險
荀貞雖只有兩千卒,但黃巾軍先有陽翟之敗,接著襄城、郟兩縣丟失,連著三次敗在荀貞手上,而今細細想來,前有父城未克,后有荀貞虎視眈眈,盡管他只有兩千人,卻給他們造成了如山的壓力許多小帥遍體生寒,有人倒抽冷氣帳中的氣氛變得沉默壓抑起來
波才、何曼注意到了這種氣氛
何曼心道:“荀賊攻下襄城、郟的消息想來很快就會傳遍軍中,沒有了襄城、郟,我軍就沒了退路,軍中定會人心惶惶”他收劍歸鞘,顧視帳中諸人,說道,“荀賊取下了襄城、郟,你們說,他接下來會不會南下擊我?”
諸小帥皆道:“肯定會”
何曼問道:“那你們覺得咱們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有的小帥咬牙切齒,說道:“回師北上,攻打襄城、郟兩縣,給死去的人報仇,殺了荀賊,把臧、銚、李諸姓盡數都給屠了”
有的小帥畏首縮腦,說道:“荀賊兵鋒銳,不可犯,要不咱們舍棄父城,去陽城、輪氏”而今潁川全郡,只剩下陽城、輪氏還在黃巾軍的手中了這兩個縣在郡之最西北,與京畿接壤
何曼聞,冷笑說道:“賊朝廷的援軍就快來了,從洛陽入潁川,陽城、輪氏是必經之地現在去這兩個縣?自尋死路”
“那以將軍以為,吾輩該怎么辦?”
何曼轉問波才:“上師以為該當如何?”
波才有和何曼一樣的擔憂,也擔憂襄城、郟被攻陷的消息傳開后會造成軍心不穩他已經想到了對策,說道:“為今之計,只有全力攻打父城”
何曼猛然起身,按劍說道:“上師所甚是”他居高臨下,睨視跪坐帳下的諸多小帥,大聲說道,“今襄城、郟失陷,吾輩沒了后路前有父城,后有荀賊,一個不慎,就是死無葬身地我聞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現在就是置之死地的時候了要想求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全力攻打父城除此之外皆是死路諸君,當此之時,萬不可瞻顧猶疑”
他再度抽出利劍,提劍大步行到帳中,面對波才跪下,拜倒請戰:“攻父城,曼求為先鋒”
黃巾軍中雖大多是出身自底層的百姓,但眼光與見識本就與出身無關,因此黃巾軍中亦有英俊之才波才、何曼就是其中的代表
波才小有遠見,亦有些智謀何曼勇敢,同時也有眼光和見識帳中的這些小帥們中也有遠見之人,應和何曼,說道:“上師和何將軍說得很對眼下吾輩別無出路,唯有盡快攻下父城這一個辦法而已”也都起身到帳中,跪在何曼的身后,伏地請戰
波才立起於諸人之前,環顧帳內,說道:“令:明天一早,全軍攻城何曼為先鋒,我親督陣,有臨敵而不死戰者,斬城破,屠之”
小帥們齊齊拜倒應道:“諾”
波才頓了頓,又道:“我聞荀賊練兵時,專門從卒中抽選出勇武敢戰之士編為一屯,取名‘陷陣’此法,吾等亦可用之爾等回去后,今晚就從你們的部眾中選撿勇武可用之人,全部送到我這里來我要專門把他們編為一營,何曼,這一營就由你帶之”
潁川黃巾軍中現在兩大派系,一個波才,一個何曼為了軍中的小帥們能心甘情愿地把各自部中的勇武之士選出送來,波才沒有任用自己的嫡系親信來當這個將要編成的“陷陣營”的長官,而是選用了何曼這樣做,波才這一派的小帥會從令,何曼這一派的小帥也會服從
波才和何曼是有矛盾的,但當此危急之時,事關全軍存亡,他從大局出發作出了這個決定何曼事先沒有料到,先是驚訝,繼而再拜,大聲說道:“謹從師令請上師放心,明日攻城,曼必先登”
“為防荀賊趁我攻城時南渡汝水,郝苗,你帶你部兩千人巡弋汝水南岸一旦發現荀賊過河即橫擊之,并報與我知”
被他點名的這個叫郝苗的小帥是他的親信,大聲應諾
這天的軍議,黃巾軍定下了針對荀貞取下襄城、郟兩縣的對策
次日一早,郝苗帶部巡弋汝水南岸,以防荀貞南下,波才、何曼傾盡全力猛攻父城
襄城縣中
昨天送走了兩道捷報,讓士卒們休息了一晚今天一早,荀貞就召齊諸部,令荀成、任犢帶著輜重兵抬來兩大箱錢任犢就是小任,因為荀成一人難管全軍輜重,荀貞便將任犢派去做他的副手小任和小夏兩個是除了程偃之外,荀貞最信用的兩個親隨,他兩人鞍前馬后追隨了荀貞多年,雖無大功,也有苦勞,如今小夏被任為屯長,小任又被任為荀成的副手,也算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