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呼延吉手邊的烏金盞摔落,碎裂在地,里面的茶湯潑灑一地。
興許別人沒看見,但江念看得明明白白,呼延吉是故意的,她看見他輕省地將手邊的烏金盞一撥,像是頑劣孩子的惡作劇,不為別的,就為聽一聲脆響兒。
江念趕忙上前,伏跪在他的腳邊,收撿茶盞碎片,呼延吉就那么低睨著她,繼而又輕輕撩起眼皮。
“夫人回罷,本王要歇息了?!?
朵氏只得訕訕起身,朝上行退禮,待呼延吉懶懶說了“退罷”兩字,這才矮身帶人往西殿外退去。
落后呼延吉吩咐宮侍:“送夫人回殿?!?
蘭卓領命退下,支了幾個提燈侍婢,隨東殿的人去了。
呼延吉回來還未用晚飯,膳房又往殿中上菜饌。
在他用飯當中,江念領著幾個二等宮婢備下沐洗用品和換洗衣物,呼延吉平日的朝服或常服,皆是織色繁復且華麗的袍衫,或窄袖,或廣袖,或圓領,或交領,身上必是綴滿金玉飾物。
在他金棕的淺發下,左耳還會貫耳佩珰,或是金環,或是獸骨。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他身上,仍是好看,什么玉樹臨風,什么淥水少年,這些詞放在呼延吉身上都淡了,好似要用最傲、最鮮艷的詞語才能適配。
要不說當初江念愿出手救他呢,好看的東西總是多得幾分偏待。
不過話說回來,呼延吉的寢衣卻是一溜煙的素色,幾乎全是綿、絹、羅的直綴,偃臥前的他就像稀薄的陽光,不那么晃眼了。
沐身畢,呼延吉穿過露泉臺進到寢屋,就見江念低著頭,伏在矮案前不知忙著什么。
他一進來,江念就察覺了,待他走得近了,后頸襲上熱篷篷的潮氣,江念扭過頭,就見男人雙手反剪身后,微傾著身,盯著她手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