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磨蹭了,就是走累了,歇一會兒,你先去沐洗,我再坐一會兒。”
他見她面上確有疲色,想是白日封妃之典上累著了,便自去了沐室。
沐室里絲霧裊繞,男人從水里冒出頭,立起身,池水堪堪齊到他的胸脯之下,他先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嘩啦——”一聲從水里抬起臂膀,將濕發捋到腦后,然后走到池邊,撐著頭,悶笑出聲,那笑聲一下就在沐室蕩開了,混著壁音,更顯聲大。
他如何看不出來,她一直在延挨,又要故作平靜。
呼延吉從沐室出來,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綿軟交領長衫,發根滴著水,將衣衫洇出一片深深的濕漬,稀皺在身上,踢鞋,坐到案幾邊,江念從宮婢手里接過干爽的毛巾,跪坐到他的身后,輕輕拭著他的濕發。
呼延吉扯過她手里的毛巾,說道:“我自己來。”
說罷,見她仍在一邊躊躇,便道:“真不打算歇息了?就這么干耗一夜。”
江念這才起身,幾個宮婢隨在身后,一同進了沐室。
“主子,起身罷。”秋月說道,已經泡了這般久,那池中人似是桃花上臉,香腮紅粉,微微豐唇更是瀲滟,再泡下去就熟透了。
江念從不覺著自己是什么膽小之人,今夜卻生了怯懦之心,她同呼延吉兒時就頑在一處,笑笑鬧鬧間也有失分寸的時候,二人也習慣了這種試探性的你來我往。
她在他面前,始終端著阿姐的做派,他再胡鬧再劣桀,在她面前還是收斂著,不敢放肆太過。
可真要進變成另一種關系,她就不知該如何面對,也不知要怎樣自處,在這件事情上,實在有些忸怩不爽利。
可她也清楚遲早要面對,既然決心同他站在一處,這么一道淺淺的坎總要跨過,她只需抬抬腳就能過,他就在前面迎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