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怎么是取笑呢?你突然這么著急,其實是因為那個周子溪吧?”司馬徒看著他道。
墨橋生沉默了。
“我見過那個人。長得斯文俊秀,翩翩有禮,滿腹詩書。最主要是他腿廢了,又身世堪憐。主公對他難免多有憐憫之心。你時常出征在外,他卻時時在陪伴主公身邊,確實……”
他一語說中墨橋生的心事,墨橋生只覺心中一陣煩躁。
“這樣吧,我送你一本這個,”司馬徒從屜柜里翻出一本絹冊,他輕輕點了點,笑著說,“你回去自己研習研習。務必抓住主公的心,可別被人橫刀奪愛了?!?
墨橋生幾番磨蹭,最終一把抓起那本絹冊,藏進懷中,起身告辭。
……
程千葉在姚天香的女學館內,
二人站在樓閣之上,看著館內進進出出著一些衣著樸素的平民女性。
這座占地廣闊的府邸,本是程千葉依照當初的承若,賜給姚天香的公主府。
但姚天香現在卻住在她宮內的棲鳳閣不走了,而把這里按照自己的意志改成了晉國第一所女學館。
這個女學館不像男子的學館一般學習君子六藝。
而是除了學一些基礎的文化知識之外,重點在于開設傳授各種生活技能。
在這里請了秀坊,扎染,紡織,養桑,食坊等行業內的女教授坐館講學。但凡學員,早間統一學習簡單的識字,算學。午后便可選學自己想要學習的課程。
一應束脩還十分的低廉,若是有家貧難當的學子,學院還可以提供賒欠束脩。
因此,來求學的多是一些平民身份的婦人。她們想求得一門技藝,以便養家糊口。
“有些意思,天香,你都是怎么想的?”程千葉扶著樓閣的欄桿,看著樓閣下那一間間隔開的教室問道,
“我還以為你會辦一個供貴族女子研學詩文的學館。卻想不到你辦了一個這么……實用的學館”
姚天香笑了:“我辦一個貴族女子吟詩作對的學館來干嘛?給她們提供一個社交場所?”
“我希望的是能夠提高一下我們女子在生活中的地位?!彼斐鰞蓚€手指比劃了一下,“哪怕只有一點點?!?
“這些女子學成回家,有些甚至能撐起一家的經濟,在家中就會相對多一些話語權。至少也能多些見識,不再做一個盲從男人的附屬品。我目前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么點了?!?
“你做得很對。經濟地位,往往就決定了社會地位。”程千葉拍了一下姚天香的肩膀,“天香,你真是個敏銳又有見識的女子,可惜的是生活在這個時代。若是……”
“若是什么?”姚天香奇怪的問。
程千葉說漏了嘴,尷尬了一下。
姚天香推了推她的肩膀:“倒是你,你還打算瞞著橋生多久?他又要出征鄭州了吧?你可真是個狠心的呢。”
程千葉陷入了思索中。
“你的橋生最近好像很患得患失,”姚天香附耳道,“他昨天來找司馬徒……”
程千葉回到宮中之時,已是斜陽晚照,宮中處處掌起宮燈。
她在桌前坐了片刻,總覺得心緒有些不定。
于是踱步出來,在回廊處繞了半圈,那個和她寢殿只有一墻之隔的偏室,也亮出了昏黃的燭光。
雖然橋生就住在自己附近,但若沒有召喚,他從未主動在夜間來尋找過自己。
程千葉一時好奇,悄悄的靠近那件屋子,透著窗欞的縫隙,她看見墨橋生在燈下翻閱著一冊書籍。
“橋生?”
程千葉敲了敲門。
聽見屋內傳來噼里啪啦的一陣慌亂的聲響,似乎有人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片刻之后,墨橋生打開了門,他神色慌亂,面色緋紅。
“你在干什么?”程千葉咬住了嘴唇,伸出手來,“看了什么那么緊張?給我看看?”
墨橋生眼神閃避,側過臉去,僵硬著身子,不肯說話。
他第一次拒絕了主公的要求。
程千葉笑了,她知道那是什么:“泡溫泉嗎?今天晚上?就我們兩個去。”
西山的月神泉,白霧繚繞,在狐火蟲鳴的夜晚,如夢還真。
墨橋生把自己的身體泡在溫熱的泉水之中,他手中拿著一條黑色的絲帶,舉起束住了自己的雙眼。
很快就要出征討伐犬戎,這可能是去鄭州之前最后一次和主公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墨橋生在心中反復告誡自己:不論主公做什么,都要表現出喜歡的樣子。這一次,我一定讓主公高興,絕不能再像之前那樣。
“你要不要摘下帶子來看看呢?橋生?!?
一個聲音在泉水邊響起。
摘了帶子?
主公要我摘下眼前的帶子。
墨橋生猶豫了片刻,舉起了手,解開了眼前的黑色絹帶。
他緩緩轉過身。
漢白玉砌成的池岸邊坐著一個身影,那人長發旖旎,嘴角含笑,纖巧的雙足輕輕滑入水中。
身披月色,如夢似幻的向他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我可能要改很多東西,不過都不影響主要情節,大家看到前面章節有更新,可以不用特意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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