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善一回將軍府,無意中就先震懾了一番全府上下。雖然大部分人改變了態度。但是姐弟倆兩月前卑微的行止依然歷歷在目,讓人印象深刻,面上恭敬,心里不以為然的大有人在。直到跟著兩人前后腳進門的一箱箱御賜之物被內務府官員派人送到,努達海也因將姐弟倆伺候的好而得了皇上嘉獎,眾人才真正意識到,這將軍府最尊貴的人到底是誰。
現在,仆役路過克善院落時,連腳步都放輕了。
將軍府,東側院。克善板著臉,領著新月、云娃、莽古泰回到自己房間。
“新月,說說,在坤寧宮里為什么哭?出門時我是怎么交待你的?”克善坐到榻上,示意云娃將門關緊后,轉頭看向新月開口詢問,語氣不虞。
“我,我實在忍不住。皇后娘娘說努達海沒照顧好咱們,要接咱們回宮住,我一時情急就哭起來了。他們怎么能這樣誤解努達海,努達海為了照顧你,連命都可以不要……”話未完,新月掏出手絹又開始抹淚。
克善捏緊拳頭,強忍住捶桌的沖動:“這就是原因?新月,你真是說話辦事不帶腦子!皇家的恩典豈能容你一個小小的格格一駁再駁?若沒了皇家庇佑,沒了高貴的身份,你什么也不是,隨便誰,一根指頭都能碾死你!”克善氣的狠了,說話忒毒。
在一個奴才府上住著,和住進宮里被皇家庇護,他閉著眼睛選也會選擇后者。雖然宮里步步陷阱,但是他完全有信心應付的了。離乾隆近了,早日得了他青眼,上年紀開府時,由宮中支一筆巨款出來重建端郡王府,事事有內務府操辦,身上再鍍一層天子近臣的金,前途也能更順遂,總好過他現在在他他拉府上樣樣都要自己籌謀,其他權貴看在眼里,還要被低看一等。
不過,克善撫額,瞥一眼新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有這樣的姐姐,如果真的進了宮,也不知是福是禍。罷了,這大概就是天意,老天總不想我太過順遂,兩世都這樣,早該習慣了。
想通以后,他面色又平靜下來。
新月、云娃、莽古泰被克善的毒舌噴的面如菜色,三人不自覺的抱做一團,避的老遠。此刻打量著他的神色,見他臉色舒緩了,又慢慢靠了過來。
“世子,格格這不是被逼急了嗎?宮里那么可怕,咱們進去了,還不得被吃的尸骨無存?”云娃討好的笑笑。門邊的莽古泰連連點頭。新月期期艾艾的朝他看來。
“這件事就算了。”克善看他們默契的樣子,疲憊的揮手。尸骨無存?這群人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新月,你以后離努達海將軍和驥遠遠點。男女七歲不同席。今日我看,他們好似連起碼的男女大防都沒有,你以后還要嫁人,注意點。”想起努達海和新月之間怪異的相處模式,克善提點一句。此時他根本沒有想到,新月竟然會看上這個跟她父親年齡一樣大的中年男人。
“為什么?努達海將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還要向他報恩呢,親近一點不是很好?你生病的時候他不怕傳染,天天來照顧你。”讓新月離開努達海,新月急紅眼了。
“報恩?救我們的是皇上。皇上派兵解了荊州之困,而努達海恰恰是那個領兵的人罷了。沒有努達海也有別人。我們要報恩,得報皇恩。新月,你腦子放清楚點,這樣的話,以后不要讓我聽到第二次!你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如此不守男女大防,你的清譽還要不要了?!”克善本是好意,見新月冥頑不靈,火氣又開始燃起。這個女人是什么腦子?都不想事的嗎?不是說滿清貴族女子,從小就教養嚴格,恪守規矩嗎?這到底是不是清朝?
克善今日不知是第幾次有這樣的疑惑了。
“格格,世子說的對,您以后還要嫁人呢!您的婚事得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由不得您自己。所以,還是離驥遠少爺遠著點吧,不然傷人傷己。”見世子又動怒,怕姐弟倆吵起來傷了和氣,云娃連忙開口勸阻新月。
她這個時候也沒看出來,自家格格同將軍府兩個男人那樣親密是看上了努達海。她還理所當然的以為新月心儀的對象必是年齡相當的驥遠。
“云娃,怎么連你也這么不懂事了?努達海對我們多好?克善這樣說是忘恩負義啊!”淚包新月開始祭出自己的大殺器——眼淚。
“莽古泰,云娃,送你們格格回房!”嚶嚶的哭泣聲如魔音灌耳,克善額角青筋抽了抽,沉聲命令兩人將新月快速架出去。再對著這哭哭啼啼,不知所謂,油鹽不進的女人,他慣常的淡然優雅都快破功了。
于是,克善世子來到異世這么久,終于被nc虐了一回,值得紀念。
看著新月被兩人送走,克善揉揉額頭,獨自靜坐一會兒,然后慢慢起身拿出筆墨紙硯和幾本經史子集。將這幾樣東西攏到一處,用書袋裝好,這才躺在榻上閉眼小憩。
明日他就要進宮陪十二阿哥讀書。皇子讀書“卯入申出”,從早上5點到下午3點,共計10個小時,除開午膳時間,不另做休息。下午申時用過晚膳后休息半個時辰還有一節騎射課。這樣的學習強度,對他這個大病初愈的身體來說,是個負擔,不養好精神,根本沒辦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