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兵？怎么說呢。”周松捏了捏下巴，道：“要說武林爭斗，嘯聚豪杰，那我肯定是知道的。但要說決陣兩軍之間，我未曾試過，不知知不知啊。”

“那便是不知了。”

“你這話說的！”周松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老六不也未上過戰(zhàn)陣，可從河?xùn)|到并州，一上場便會打仗，你怎知道我不是天生的將帥之才？”

“天生的將帥之才……”大皇子喃喃自語。

見他如此，周松取笑起來：“皇兄這是忌憚了？”

“皇弟知道么？有一樣?xùn)|西，是解決世間所有矛盾的最終手段。”

“武力？”

“是。”

“那應(yīng)該是你怕的，而不是我。”

周松忽然放聲大笑，他取出一封書信，撇在了周元面前：“看看吧。”

周元展開書信，眉頭一凝：“叛軍又重新圍上了張梓城？”

“那是必然的。”周松道：“叛軍雖然大潰，但六皇弟人太少，沒有傷其根本，現(xiàn)在他反被圍住了。”

“那依你看，張梓結(jié)局如何？”

“張梓一定會是我們贏，但不知道是誰贏。”

這個誰，指得是周徹亦或太尉，二者之一。

大皇子道：“太尉還是不簡單的。”

周松看了他一眼：“更不簡單的不應(yīng)該是皇兄你嗎？”

周元啞然無。

——張梓城。

這一天，連番的進(jìn)攻就沒有停下過。

但被周徹整頓過的張梓，格外堅固。

他有了充沛的糧食和人力，對于守住幾日信心很足。

韓雄接到了一則訊息：進(jìn)入張梓城內(nèi)的，是六皇子周徹！

“此訊能讓的準(zhǔn)么？！”

呂輕山難以置信。

“應(yīng)該錯不了。”韓雄咬牙：“夜里他突陣時，左右一刀一劍相隨，應(yīng)是河?xùn)|許破奴和蓋越！”

在韓雄看來，這不但是一條大魚，還是一條直接將他們韓氏逼上造反之路的大魚。

是的，要不是你周徹閑的沒事來查案，我爹老老實實干著刺史，為什么要造反？

與此通時，太原方面，韓問渠也不斷傳信過來，讓韓雄務(wù)必吃下張梓！

畢竟，現(xiàn)在的張梓城，看上去比朝廷大軍好對付得多……

“公子！”

薛定走了進(jìn)來，面色嚴(yán)峻：“哨探來報，朱龍親率大軍出天井關(guān)，往張梓而來！”

此一出，帳中叛軍將領(lǐng)都是心一緊。

呂輕山即刻道：“若要繼續(xù)在張梓爭下去，需提前布置好埋伏，依托張梓南邊的復(fù)雜地形，抵抗朱龍。”

將朱龍擋在張梓以南，在磨掉張梓城后，依靠太原和西原的支持，始終將朝廷大軍按在張梓南邊。

如此，并州這大局，還有的玩。

“朱龍沒那么快過來，多派眼線，先將他們盯緊了！”

韓雄其實是一個頗為果斷的人。

即便剛遭重挫，他依舊對吃下張梓很堅定，并沒有在這個時侯左右徘徊、猶豫！

事實如此，如果抽調(diào)過多兵力提前設(shè)伏，攻克張梓城就必然會越拖越長。

所以，在會議上，他表現(xiàn)的信心十足：“除夕之前，也就是明日……我要與諸位在張梓共迎新春！”

聞此，叛軍諸將起身應(yīng)喝。

等到眾人退下，韓雄才對呂輕山、薛定兩個肱股道出真實想法：“再試一日，如果除夕夜依舊打不破張梓城，留萬人看住張梓，其余人則沿南布置，抵抗朱龍。”

“此外，我已傳書太原，讓父王遣援軍過來……西原大軍，也在后頭。”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皆點頭：“公子思慮周全！”

韓雄手捂著腹部，那里有周徹留下的傷口：“擊破張梓，勿惜人力！許諾全軍，只要破城，城內(nèi)錢財、女人我不取分毫，任由諸軍共分！”

聞，薛定笑道：“這個消息，會讓那群崽子們興奮的。”

“我再給公子提個意見，若是哪家雇軍先行入城，張梓一半歸其所有。”

作為上黨郡治，張梓絕對是不窮的。

里面住著的那些嬌嫩白皙的貴婦人，也讓吃慣粗糧的漢子們垂涎不已。

“可！”

進(jìn)攻繼續(xù)，且愈發(fā)激烈。

周徹將指揮系統(tǒng)安在城樓。

并在這天下午，于城樓上豎起那面金黃色的大纛。

攻城前線的將領(lǐng)大驚，急忙喚來韓雄。

“果然是他！”

望著這面旗，韓雄目光凌厲，愈發(fā)堅定，全無退心。

城樓上守軍見六皇子亦在通時，士氣大振，鏖戰(zhàn)不退。

望著那面大旗，呂輕山眉頭緊鎖。

“老師為何發(fā)愁？”薛定問。

呂輕山將手一指：“他何必豎旗？”

“這……為振奮士氣，難道有什么不可嗎？”薛定覺得此問奇怪。

“不必如此。”呂輕山搖頭：“他如果以守城為要，當(dāng)想方設(shè)法削弱我等攻城欲望才是，自彰身份，倒像是怕我們走了。”

薛定笑了：“他當(dāng)然怕我們走了！其人寄希望于朱龍，認(rèn)為朝廷大軍一到，便能瞬間擊潰我們。”

“你認(rèn)為朱龍可以嗎？”呂輕山忽然一嘆。

“自然不行！怎么……”薛定意識到不對，驚道：“老師心生悔意？！”

這個悔，自是對于走上造反這條路。

呂輕山沉默不語。

是后悔嗎？

或許沒到那個程度，但呂輕山內(nèi)部，隱隱開始畏懼了。

畏懼的根源，便是城樓上那面大纛！

一夜突襲，擊潰大軍，又堂而皇之的入城，還將旗高高掛起。

這樣的姿態(tài)，儼然根本沒將叛軍放在眼中。

這樣成竹在胸的巨大氣魄，是真的駭住呂輕山了……原本他認(rèn)為，依靠自已的武勇、諸多叛軍響應(yīng)、加上背靠西原，自已走上這條路，是可以榮華富貴到死的。

可在面對完周徹后，才發(fā)現(xiàn)不是那么一回事。

雖只驚鴻一面而戰(zhàn)，對于周徹的認(rèn)識尚以神秘居多，但暗中壓力卻四面涌來。

“老師！”薛定有些急了：“讓其他事都能回頭，造反這條路，是回不了頭的啊！”

呂輕山猛地一震，而后抬頭看向弟子，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他的信心，太足了。”

“馳軍入城，又掛旗引誘，他會不會有其他后手呢？”

——臘月二十九，丑時。

攻城進(jìn)入到白熱階段，一則消息驚入韓雄帳中。

“哨探來報，西北方向，有騎兵靠近！”

嘩啦！

韓雄翻身而起，掀開身上的狼皮毯子，快步來到輿圖前。

“西北……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