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說了這許多,臉上現出些許疲憊之意,這些積壓在心中的往事,一旦觸及,就像翻起陳年舊物中的古物,勢必要抖去無數積塵,使得心湖波濤洶涌。
悟空問道:“能動了,是不是已到了這個會元之中。”
老君點了點頭:“是的,我們雖過了這個大劫,卻幾成廢人,也不知在造化爐中待了幾千幾萬年?!?
“起身之后,我們第一眼便發現,這個爐子發生了異變,竟能提供無數靈力供我們吸取,當時我們四人欣喜若狂,便開始修煉起來?!?
“爐中提供靈力充沛純正,加之我四人心中境界早已超凡入圣,故而修煉極快,如此也坐了幾千年,便一直修到了混元金仙境界。”
“忽有一日,那人不知自何處出來,我們看見他時,均大吃一驚。原來一個修為不知到了何種境界的圣人,此時竟然與常人無異,身上也遍體鱗傷,傷的極重?!?
“我們四人急忙施法救治,哪知無論什么法術到他身上都無半點效用。他苦笑道,‘會元之厄來時,我急著去救幾人,哪知被混沌之力擦了一點邊,變成這般模樣。怎么救治都是無用的,混沌之力與甚么法力都毫無干系,沒用的?!?
“那時在我們心中,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師尊,靈寶便急問道,‘什么能救師尊?’那人道,‘什么都救不了,我在此爐中,尚能茍延殘喘,一旦出了此爐,便要灰飛煙滅,連一粒塵埃都難留在世間。’”
“他既然如此說,我們即便不信,也不得不信了。在我心中,那人便是神,便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神!”
“他又說,‘按時日推算,天地間此刻當穩了,你們出去吧。元始三人,你們所建那道教其實乃是我畢生所學,勢必要將其發揚光大?!抗庥洲D向九天玄女,道,‘玄女,你聰穎無雙,只不入歧途,便前途無量,好自為之。’”
“我們聽他語意,似是臨別之,而這一別,卻不知何日方能再見?”老君說到此處,額上竟沁出汗水來,長呼一口氣道,“我只道不能再見,哪知或許……或許真可……”
悟空有些擔心,道:“老君,若今日不便,那就改日再說吧?!?
老君擺擺手道:“無妨,萬事開頭難,下次恐怕沒這勇氣說起了。”
老君接著道:“他對玄女的贈古怪的很,九天玄女向來也未行過什么惡事,哪里來什么歧途。玄女聽了他這話,只垂首不語,我幾個雖是師兄妹,但我三人卻從來不以師兄自居,自然也管不到玄女?!?
“那人說完這些,便去旁室拉出兩個孩童來,這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生得如金童玉女一般,那人道,‘這兩個孩童便是我會元之厄來時救出的,他兩個能脫此厄,必有后福?!?
“元始聽了那人說這話,聲音顫抖問道,‘師尊可是要托孤?’那人點了點頭,道,‘我既已如此,生有何趣?你三個出去,將這爐子謹慎收好,交與這兩個娃娃掌管,一切使用之法,我已教會他們,下一會元來時,仍可保你們性命無虞!’”
悟空聽到這里,忽地明白了,道:“玉帝和王母!”
老君道:“正是他兩個。”
悟空喃喃道:“造化爐原來在他們手中?!比缓笥痔ь^問老君,“然后,你們就出去了?”
老君道:“自然出去了。我們帶那兩個娃娃出了造化爐,只見天地清明,但只是一片蠻荒狀態,地上人煙稀少,飛禽走獸無數。出去之后,我們回頭查看這造化爐,那人從爐中一躍而出,果然瞬間成了飛灰,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悟空問道:“你確定,他真的神魂俱滅,什么都沒留下?”
老君道:“我那時修為雖只是太乙金仙,但境界早已入圣,憑著我所知所學,那人確然是自天地間消失了,絕無虛假!”
“從那以后,我們重新在這天地間開辟道教基業,并助那兩個娃娃成了至高無上的玉帝王母,也依照承諾將造化爐交給他們,從此不聞不問。”
悟空明白了,怪不得老君對玉帝行事如此寬容,原來竟有如此深層的原因。恩師托孤,以三清為人,自然不能毀諾,否則道心何存?
悟空又問道:“那……九天玄女去哪里了?”
老君道:“玄女出了造化爐,便與我們分道揚鑣,不知去了哪里,我三個也去尋過她,她大多時候避而不見。”
“后來她誤殺造化神猿,便身殞世間了。”
悟空覺得九天玄女絕對不會輕易死去,他隱隱感覺此人比三清還要厲害許多,便緊跟著問道:“墮入輪回?可知她轉世是誰?”
老君道:“殺造化者,為造化所棄,哪里還能墮入輪回?世上再無九天玄女此人了!”
悟空大驚,若失了九天玄女這個線索,真是極大的損失。他又問道:“這世上可還有人與九天玄女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