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輪決戰(zhàn),戰(zhàn)場在亞璟電子龐大的仿真場景,雖說是“仿”,但開放出來的部分部署幾乎算是復刻般的濃縮重建了,不然亞璟電子也不會格外重視,派出技術部門二十來人在席中盯著,也有督戰(zhàn)和防有心人趁亂作祟的意思。
登入靶場內網(wǎng)安全檢查模式,等待比賽倒計時開始,秋來察覺手心有汗,悄無聲息在衣服上擦了擦。
這么多雙眼睛盯著,說實話,她想做點什么還是有困難的,只有多盡力多闖一闖,把看過的系統(tǒng)架構和細節(jié)都記下來,只是這么一來,難免會耽誤時間,比賽有時往往只是分秒之差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無所謂拿不拿得到那筆冠軍獎金,就是師兄他們……
許秋來偏頭看了眼全力備戰(zhàn)的徐師兄幾人,喉嚨動了動,無聲收回目光。
屏幕上的倒計時結束,她輸入簽到答案,觸發(fā)隱藏關卡,正式進入有信眾測模式。
最后一場比賽,無論是反作弊手段還是限制條例都非常嚴格,難度也非同一般,大多數(shù)情況下眾測的題目會提前幾天放出,但由于這次競賽是靶場賽,只有在比賽過程中才把信息放出來,這就難倒了許多準備不足或沒有經(jīng)驗的站隊,比賽開始二十分鐘,整個場上的進度一籌莫展。
鏡頭掃過,參賽者們的神情大都陷入凝重。
在整個亞璟電子全域,手底下無數(shù)精英不知挖了多少年的漏洞,不過漏洞又哪里有這么好找呢?更遑論亞璟電子這樣安全界內的霸主,他們的動作稍有不慎滲透被系統(tǒng)監(jiān)測到,裁判就會視情況扣分。
許秋來是這一局全隊的adc,打頭核心輸出,饒是她自覺厲害,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把心一分為二,表面找漏洞,私心卻分神四處溜達,每每在監(jiān)測系統(tǒng)過來時險險退回安全圈內,頗有點刀尖舔血的意思。
如果把亞璟電子復刻搭建的場景比作一棟固若金湯的大樓,參賽者就是千方百計找縫隙偷爬進去的螞蟻軍團,找到的入口越多,爬得越深,得分也就越高,許秋來除了想拿第一名,還想趁這正大光明的機會勾勒出這座大樓的核心布防圖,以便日后進出。
徐師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和離他最近的黃毛低聲道,“我怎么覺著師妹今天好像格外激進。”
“險中求富貴,管不了這么多了吧,師妹壓力也挺大的。”其實黃毛看許秋來操作也是嚇得一頭汗。
蔡仁倒是不覺得許秋來膽大,只嫌她膽不夠大,鄙夷地看了一眼兩個膽小鬼,心里吶喊著巴望她再厲害些。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大屏閃過提示信息,有參賽隊伍因為使用稍微暴力些的爆破手段滲透,被安全系統(tǒng)直接視作攻擊平臺,封禁接口十五分鐘。
這規(guī)矩賽則上根本沒提過!
一時間安靜的賽場議論四起,大家人心惶惶,束手束腳,黃毛探眼望去,被封的那支隊伍四個男生在裁判宣布封禁有效后,神情立刻面若死灰。
十五分鐘足夠將他們踢出最后的角逐圈了。
他看著許秋來手下,此時也越發(fā)提心吊膽起來,偏偏還不敢去打擾。她做滲透時候隊里沒人能跟上她的速度,干脆也不去拖后腿,只在默契地全力配合接應。大廳里中央空調冷氣開得足,但也耐不住人多,許秋來的馬尾在脖頸間掃來掃去,她心煩,干脆找了支鉛筆將頭發(fā)飛快扭起來盤上,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屏幕。
白膩的皮膚沾了汗珠子,她淺淡的眉眼凝緊,使勁咬著下唇想破解驗證的辦法,大概是馬尾盤上去之后涼快許多,有一縷風從后頸刮過,她心念一動,手底下開始在鍵盤上飛快敲起來。
“有辦法了,徐師兄,準備寫報告。”
徐景盛心正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個被封禁的就是自己隊伍的借口,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起身湊到秋來電腦面前一看,心中狂喜。“好!”
眾人沒料下午拿下第一次得分的居然還是小虎隊,比賽進行到第三十四分鐘,徐景盛提交的漏洞報告被裁判宣布有效,大屏刷新得分排名。
“q大去年就是在有信眾測環(huán)節(jié)敗北的,沒想到今年賽題難了這么多,勢頭居然反而還不錯,他們隊里那女孩哪冒出來的,看著臉好嫩,往年怎么沒見過她。”
“早上直播里解說不是提過嗎,是個大一的,估計頂多十八九歲,哪能不嫩呢。”
……
場外圍觀學生議論紛紛,許秋來不知道,東邊座位前排,也有人感慨起她來。
“幾年沒見,秋來現(xiàn)在還是個coolgirl,一點沒變。”
季時安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她當然不會變,不管什么比賽,但凡上場都是大殺四方的。”
“說起來,當年她家出事時候,我還以為她那樣脾氣的人,永遠不會再回b城了呢。”
聽到這話,季時安就有點不高興了,盯著秋來的眼睛收回撇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提那事兒干嘛,都過去了,你一會兒別動不動在她面前拿這種口氣說話,她最恨人同情她。”
季時安考試全軍覆沒掛科的事被老爹知道,早上叫去書房訓了整天,好不容易借口上洗手間,讓他哥抵著偷溜出來,這才趕上秋來的決賽。他學習不上心,朋友倒是一堆,說是要來看比賽,馬上有a大青協(xié)小高層的朋友把他安排在前排,這地方勉強能把人影影綽綽看清楚。
“我懂我懂,你的小青梅嘛。”那人討?zhàn)垼胂胗值溃骸安贿^你怎么想的呀,你倆認識那么多年,說不喜歡吧,跟護崽子似的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上q大你也上q大,說喜歡吧,也沒見你倆有什么進展,張姑娘李姑娘換得挺勤快的,你對她到底什么感覺?”
這話問得季時安啞口無,搡了人一下,“你甭拿那些人和秋來比,這怎么能比一塊兒去。”
“行,我不比。不過秋來再聰明再漂亮,她都是個姑娘,總要嫁人生孩子吧,你這么疼她,真到那天有得你受的了。”
這話戳得季時安胸口尖銳扯著疼了一下,梗著嗓子反駁:“她才不會喜歡普通男人。”
什么人又能配得上她?
“可是這世界上大多數(shù)男人都是普通男人,按你的標準秋來要嫁不出去了。”
“只要她愿意,我就娶她。”
“二少爺,秋來家現(xiàn)在不是從前了,你家里能同意嗎?你也不看看你大哥娶的誰家千金,再說以秋來的脾氣,真叫她無依無靠來我們這種家庭,你想她憋不憋屈。我覺得你還是趁現(xiàn)在來得及,好好整理整理,別一頭扎進去了。”
“你可閉嘴吧。”
真話都不中聽,季時安此刻就覺得心臟都要被捏爆了。
他從未整理過自己對秋來是什么感情,反正自記事起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只知道,自己愿意把他的一切與她分享。
十三四歲那年,他們去海邊度假,某一瞬間,他撞見她穿著泳衣在露天淋浴頭底下沖水,濕漉漉的黑發(fā)搭在單薄的裸背,他心跳到停不下來的時候,也沒有整理。少女生澀初顯的曲線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夢境里,醒來伴隨著濕漉的衣褲,他一度還為自己羞于見人的念頭感覺到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