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放走了我,金哥會放過你嗎?”
少年搖搖頭,“我八九歲就沒了父母沿街乞討,是金哥給我一碗飯把我養大的,再怎么樣,他也不會殺了我。”
“你不走嗎?”許秋來一再追問,她很清楚半個小時之后,院子里的這堆人將迎來什么命運。
“我走了也沒地方去,打一頓就打一頓,我不礙事,你盡管放心走吧”
有那么一瞬間,許秋來差點忍不住把實話說出口,她的咽喉動了動,聽著前院越來越近的男人喊聲,她朝少年行了一躬,轉身頭也不回往巷子外面跑去。
許秋來特地熟悉過南巷,北巷對她而卻是一個陌生地圖,她只敢嚴格按照少年的話,每逢岔路都往右。
她很清楚自己在和危險賽跑,稍有不慎完全可能命喪黃泉,因此拿出上學跑馬拉松的盡頭,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就這樣跑出六七百米,正要拐角時,忽然聽到巷子那邊傳來頻繁而急促的腳步,還有幾道交錯緊迫而熟悉的聲音。
只花了0.5秒鐘,她便反應過來,事情糟糕了。
因為她撞上的,不是別人,是那手上紋了刺青的花斑蛇,還有常跟著他的幾個兄弟。
她下意識側身后躲,把身形藏在巷口一顆歪脖子柳樹背后。柳樹并不能把她擋全,但許秋來身形夠瘦,如果對方正在躲避警方的追擊,應該沒空仔細觀察周圍環境。
她心跳如擂鼓,掌心捂著自己的喘息聲。
老話說“越怕鬼越見鬼”是真的邪門,不然,她怎么能在這里撞見他們!
這群人此刻不是應該在南巷,警察的重重包圍當中嗎?
隨著一行四五個人轉過拐角,許秋來很快意識到,他們為什么能從南巷跑到這里了。因為那花斑蛇,他手里勒著一個女警的脖頸,右手握木倉,食指搭著扳機,直直指在她太陽穴上。
女警的面部被男人手肘勒得滿面通紅,幾近窒息。
正是幾天前在張蕙的別墅那里,引她們進門的女警,許秋來到現在還對她的笑容記憶猶新。
金哥沒有在人群中,大抵是已經被警方逮捕了,這群喪家之犬帶著人質,這會兒應當是要準備回北巷,收拾錢財,開車準備大逃亡的!
眼看歹徒的背影就要遠去,許秋來好不容易逃過一劫,捂在嘴巴上的手滑下來揪緊衣服領口。
這不關她的事。
她也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怎么能再回到那龍潭虎穴去?
再說,秋甜還等著她回家呢,她也只是個普通學生,又不是救世主,警察裝備齊全,肯定能把她救出來。
許秋來一遍又一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機械朝往外的方向邁出兩步,之后頭也不回地轉身跟著朝里跑。一邊跑,一邊自暴自棄唾棄自己,“叫你多管閑事!叫你膽大包天!”
“你真是不想活了許秋來!”
“你腦子肯定是壞掉了!”
不管怎么罵,她的腳步到底沒有停下來。
許秋來甚至沒想好該怎么對付那么多人,只憑著一腔熱血便毫無計劃地跟了上去,直到花斑蛇和兄弟們兵分兩路,她才停下腳步,藏在背后的巷子原地等待,腦筋飛轉開始想計策。
往右跑的幾個人應該是回去收拾錢財和開車的,花斑蛇他手上劫持了人質,跑得慢,干脆先原地藏在這里,無人機探查搜不到的橋洞底下,等他們把車開出來。
她和花斑蛇之間的直線距離其實很近了,直線不到十來米,從屋子后面繞一圈過去,就更接近女警的位置。
但她還得考慮到,對方畢竟有殺傷性武器,持木倉者還是個十分憎恨她、孔武有力的歹徒。
許秋來先給陸離發短信,報了自己的坐標,才悄悄繞到屋子的另一側,重新探頭出去觀察。
她這會兒發現,女警被從背后綁著手,難怪伏倒地面就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花斑蛇重新拆卸自己的彈夾,從四個口袋里摸出子彈,將它填滿。只是他的腿似乎也在剛剛的逃亡中受了傷,木倉往身后一別,他脫下背心,走到溪邊隨便重洗了一下,打算開始包扎止血。
許秋來剛剛才從橋那邊跑過來,據回憶目測,水深至少一米以上。
就是現在!
許秋來悄無聲息從他背后邁出第一步,越跑越快,到了橋洞邊直接飛起一腳,把人踢下水去。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還有這么迅猛的身手,男人的頭直接扎進河底的淤泥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