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修和雖未將這八兩銀子看在眼里,卻是將冉府看在眼里的,他對冉顏近日的表現還算滿意,再說他的相面之術從未失算過……
心思瞬間一變,吳修和捋著長須,一副慈祥的表情,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之感。
吳修和伸手虛扶起冉顏,“快快起來,前時,我見你草藥種得極好,便知道你有學醫的天賦,且進來說。”
冉顏跟在吳修和后面進屋,晚綠看著手中的銀子,知道它馬上就屬于別人了,愈發覺得心疼。
“老夫乃是鬼谷子門下,到老夫,已經是第九十三代了……”吳修和端端正正的在主位上跽坐,繼續道,“老夫與你這女娃也算有緣,今日便收你為九十四代傳人。”
晚綠張了張嘴,正欲出聲,卻被冉顏淡淡的一瞥給噎了回去,緊緊抿著嘴,但一雙鳳眼中盡是懷疑。
吳修和啰啰嗦嗦的說完一通,令冉顏行了拜師禮,師徒的名分便這么定下了。
“老夫今日在西山采藥,運氣頗佳,居然采得一株二十年的紫芝,我說呢!原來是老天怕老夫沒有見禮。”吳修和說著,起身繞到簾幕之后,從藥簍中拿起一棵大些的無柄紫芝,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了那小的,笑容滿面的走了出來。
“這株紫芝就送給你做見禮!”吳修和將紫芝放在冉顏手中,一派慈愛的道,“明日便教晚綠給你燉了,補補身子。”
冉顏扯起一絲笑容,連忙跪拜道,“多謝師父疼愛!”
“起來,起來,我們鬼谷門下一向隨意。”吳修和笑道。
冉顏令晚綠將八兩銀子放下,轉而道,“時間晚了,師父早些休息,我就不叨擾您了。”
退出門外,還沒有走出百步,晚綠便急急道,“娘子,吳神醫剛剛開始說自己是扁鵲后人,后來又說是華佗門生,現在又是鬼谷子門下,他,他是不是騙咱們啊!”
晚綠雖然沒怎么讀過書,卻也知道,扁鵲跟華佗不是一個人。
“你知道我為什么拜他為師?”冉顏一邊問,一邊把手里的紫芝交給晚綠。
晚綠搖搖頭,小心翼翼的拿帕子將紫芝包起來。
冉顏淡淡的道,“就譬如這紫芝并不是二十年,無論吳神醫究竟是什么來頭,我都不在乎,我要的,不過是他在鄉野的名聲。”
“不是二十年的!”晚綠全然沒有抓住冉顏話中的重點,發而對吳修和欺騙的事情眼冒火光,那架勢,大有立刻轉回去找吳修和理論的趨勢。
冉顏一把抓住她,解釋道,“科學一點說,靈芝是不分年齡的,只要長成了,都有藥用價值,反而一些時間很久的靈芝因為其靈芝孢子早就散落走了,已經不具備繁殖能力,藥用價值也低。所謂的千年靈芝,不過是騙人而已。”
“科學……孢子……繁殖?”晚綠愣愣的聽著從冉顏口中冒出來的陌生詞匯,努力消化,雖然依舊不明白,但也隱約明白了冉顏話中的意思:靈芝只要成熟了,都有藥效。
冉顏自知失,若無其事的蓋了過去,“靈芝可以根據大小和孢……和顏色、形狀,分辨其好壞,算起來,這棵靈芝除了稍微小了些,還算不錯。”
晚綠呆呆的看了冉顏半晌,訥訥道,“娘子,我忽然感覺自己變笨了。”
冉顏知道自己不應該一下子在晚綠面前表現出與往常那么不同,但她需要身邊有個人盡快適應自己,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邢娘心思細,想的也多,而晚綠雖然機靈,但一般對事情不會想的太深入,正符合冉顏的需要。
“人家說久病成良醫,我病得久了,自然知道也就多一點。”冉顏給了一個不算解釋的解釋,緊接著又道,“不管師傅為人如何,他這幾年沒有少幫助過我們,若不是他,我也許早就病死了,所以晚綠,你日后還要一樣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