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胡相明示。”
顧正臣道。
胡惟庸指了指風雪,肅然道:“真正洶涌的,是天威,這是大內,不是這城外的千家萬戶,權貴公侯。”
顧正臣抬起手,看著片片雪花落下,開口道:“胡相這話與謀逆案可有關系?”
胡惟庸眼微微瞇起:“沒有關系嗎?”
“有關系嗎?”
顧正臣反問。
胡惟庸呵呵點了點頭,甩袖在身后,一臉嚴肅地說:“雪下時,天下皆白,恩寵無差。可當雪化時,這天下就冷了,有些地方堆了雪,有些地方泥濘了,還有些地方——凍死了人。定遠侯,江南雪不多,且看且珍惜吧。”
顧正臣拱手送行:“有下雪的天,也有掃雪的人,總有路可行。胡相慢走。”
胡惟庸走入風雪之中。
汪廣洋并不打算和顧正臣多說話,興許是惦記著家里的女人,匆匆離開。
出宮。
馬車里,徐達、鄧愈、顧正臣分坐。
顧正臣看著烤爐火的徐達、鄧愈,閉目養神。
馬車緩行。
徐達、鄧愈看了看顧正臣,誰都沒開口。
感覺馬車過了一座橋,顧正臣才睜開眼,嘆道:“兩位國公,二月時我要去哪里?”
徐達、鄧愈愣了下,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鄧愈豎起拇指:“果然聰慧!”
徐達笑道:“想明白了?”
顧正臣郁悶不已,將手湊至火爐上,感受著溫度說:“如此深夜召見,擺明了是為使臣被殺之事。可陛下結束廷議時,絲毫沒有提使臣的事,只勒令我兩個月破了謀逆大案。我猜想,兩個月時間如此之短,辦不成說不得便有了理由將我發配出去。”
鄧愈問道:“若是辦成了呢?”
顧正臣嘴角動了動:“那也得看陛下讓不讓辦成……”
徐達點了點頭:“既然你明白陛下的意思,那這兩個月就動作小一點吧,讓大家都過個好年。畢竟,找個懲罰你的理由不好找,別讓陛下犯難……”
顧正臣苦著臉,郁悶地說:“所以,這頓懲罰我躲不開了?”
徐達從袖子中抽出了一份公文,遞給顧正臣:“你且看看遼東都司發來的急報吧。”
顧正臣接過,看過之后,臉色一變:“高麗人干的?”
徐達搖了搖頭:“目前還不清楚,但納哈出動手的可能并不大。除了納哈出的人,東北就只剩下女真人、高麗人了。現如今許多女真人已經投效了高麗,這也與你有關。”
“我?”
“是啊,你打敗了納哈出,讓納哈出不得不收縮兵力,鐵嶺等地為我遼東都司占領,女真所部得不到納哈出庇護,又不信任大明,只能投靠高麗。”
顧正臣明白過來,沉聲問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總不可能讓我帶兵對高麗發動戰爭吧?”
“確實不可能。”
鄧愈回道。
徐達點頭。
這是真的,除了宿敵元朝,朱元璋對域外國家表現出過于寬厚,幾乎沒考慮過動兵的事。
寬博遠人、和平友好。
這是朱元璋對外之策,不會輕易變化。
徐達咳了咳,低聲道:“帶兵去高麗自然是不可以,不過,不帶兵的話,那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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