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看著坐在池塘邊垂釣的李善長,皺著眉頭走了過去,對一旁的下人埋怨道:“你們是怎么回事,知了都聒噪出人命了,還不讓人趕走?!?
下人趕忙答應(yīng),就要離開。
李善長咳了聲:“不要趕走了,留著點叫聲聽聽也好,免得太過清凈了,反而顯得跟人都死了一般?!?
“大哥。”
李存義上前,趕走下人之后,站到李善長一旁,看了看魚簍里的三條魚,道:“今日高麗使臣入京了,雖然還沒覲見,可已有消息送到了宮里,隨后陛下便召見了定遠侯,因為內(nèi)侍都被趕了出去,沒人知道殿內(nèi)情況?!?
李善長板著臉,看著池水:“你想知道殿內(nèi)的情況?”
李存義感覺到了李善長語氣中的冰冷,趕忙回道:“不是我想知道殿內(nèi)狀況,而是顧正臣此人就是個災(zāi)星,走到哪里,哪里便會死人。他在廣東停了下,朱亮祖就被凌遲了,連帶著兒子都沒保住,他一回京師,毛驤隨后也被斬首……”
李善長側(cè)過頭,看著李存義,一雙眼盡是冰冷:“毛驤的死,到底是顧正臣的緣故,還是你的緣故?”
李存義打個了哆嗦:“大哥,自然是顧正臣所為,與我何干。”
李善長起身,抬腳將魚簍踢到了池水中,咬牙切齒,壓著聲音怒斥:“你來告訴我,毛驤之死與你沒關(guān)系?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去動顧正臣,不要去對付顧正臣,你偏偏不聽!將天變引至格物學(xué)院,我的主意,只是想試探試探顧正臣能不能應(yīng)對天變!若是能,我便退了,若是不能,再進一步煎迫!可是,誰讓你制造出天罰之事的?”
李存義臉色蒼白:“這是那連楹、孫利等人做的……”
李善長抬手,一巴掌打了過去,看著踉蹌后退兩步的李存義,沉聲道:“連楹是什么人我不清楚?若不是你在背后以我的名義安排,他能去接觸孫利?他不接觸孫利,龍江船廠能有這等血案?沒有這等血案,又如何會招來顧正臣查案,又如何會將錦衣衛(wèi)卷入其中,以致——連毛驤都死了!”
毛驤啊!
李善長心都在滴血。
這些年來,尤其是胡惟庸死后,自己的力量空前削弱,滿朝文武里,唯一一個靠得住,還接近朱元璋,有其他心思,還有手段、有人手的,就一個毛驤了!
這可是自己最后的依仗,是可以用來保命的!
可現(xiàn)在,沒了!
就因為這個弟弟,不成器的弟弟,全給毀了!
沒了毛驤在內(nèi),等同于斬斷了韓國公府對朝局內(nèi)外的消息,想了解點事,只能去問御史或去路邊社采訪了……
最大的問題是,李善長并不知道毛驤死前說過什么話,有沒有將李存義給交代出來,畢竟這兩個人偷偷摸摸喝酒、去青樓幾次了,雖然隱蔽,可哪里有不透風(fēng)的墻。
李存義挨了打,卻只能低著頭受教:“大哥,我沒想到顧正臣會突然回來,也沒想到他能如此快找到了破綻,甚至還設(shè)了陷阱,導(dǎo)致錦衣衛(wèi)的人陷了進去……”
李善長抬手又是一巴掌:“沒想到?我面對顧正臣都得小心翼翼,百密千密地去考慮,你竟然還敢說想不到?顧正臣破了多少大案,你不知道?你當真是白癡不成!你最好是現(xiàn)在回去,什么都不要做!”
李存義忍著疼痛,憋了一句:“可宮里讓人傳了話,讓五品及以上官員,明日去格物學(xué)院祭中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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