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祖眼珠子瞪得溜圓,可這話卻找不出半點毛病來。
以前顧正臣管不到市舶司,可也不知為何,后來皇帝下了旨意,市舶司的所有稅收一律交顧正臣調(diào)撥、使用,無經(jīng)布政使司、戶部。
換之,市舶司里現(xiàn)如今收的稅,每一個銅板,每一張寶鈔,都是可以直接送到顧正臣家里去的,任何人還不能說什么。
顧正臣將酒水飲下,喉嚨動了兩次:“顧某也愛錢,沒錢什么事能辦得了,辦得好?手底下那么多軍士,如何收他們的心,還不是需要給他們更多錢、更多好處。試問永嘉侯,若廣州市舶司的稅銀統(tǒng)統(tǒng)歸你,可有人天天想著法子吃垮商人,不斷削減廣州市舶司的稅銀數(shù)額,你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朱亮祖脫口而出:“自然是不答應(yīng)!”
啪!
顧正臣打了個響指:“那不就對了,廣州右衛(wèi)本是市舶司護(hù)衛(wèi)之兵,應(yīng)為市舶司運轉(zhuǎn)保駕護(hù)航,可他們呢,吃港內(nèi)商戶的,喝港內(nèi)商戶的,甚至還有人直接拿走商人即將出海的貨物,導(dǎo)致港口內(nèi)許多商戶不敢經(jīng)營,入港的商人也苦楚不堪。商戶沒生意,進(jìn)出港口的商人商船少了,市舶司如何收稅?”
“收不上稅,就等同于廣州市舶司賺不到錢了,換之,這就是斷了顧某的財路!俗話說的好,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既然這些人與顧某作對,不想讓顧某賺錢,那不好意思,別說是廣州右衛(wèi)了,永嘉侯若是如此這般,那本侯——也敢?guī)畮煹谋鴩粐@侯府,討個公道!”
一股肅殺之氣蔓延而出。
朱亮祖臉色陰沉地看著顧正臣,這小子話粗理不糙,只不過,這樣是不是太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了?
身子微微向前傾,朱亮祖冷冷地說:“廣州右衛(wèi)畢竟在廣東都司之下,是咱管著的。你打了他們,等同于打了咱的臉!若不施以懲戒,任由你如此胡來還安然無恙,那誰人來服咱?”
顧正臣呵呵一笑,伸手抓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那我自罰三杯如何?”
朱亮祖一拍桌子:“若只是幾杯酒便可以讓人顏面掃地,威信全無,不妨我喝三杯酒,讓趙海樓斷一條胳膊,讓竇樵、段施敏挨一頓毒打,就在侯府之前,面向世人。你意下如何?”
“哈哈——”
顧正臣笑出聲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肉,細(xì)嚼慢咽之后,徐徐說道:“永嘉侯,廣東有幾個衛(wèi),多少兵馬?”
朱亮祖凝眸。
顧正臣將筷子放下,平靜地看著朱亮祖:“據(jù)我所知,這里有廣州前衛(wèi)、廣州左衛(wèi)、廣州右衛(wèi)三個衛(wèi),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一萬七千軍士。那永嘉侯可知我手中有多少人嗎?”
朱亮祖豁然起身:“你敢威脅開國侯?”
顧正臣平靜地回道:“是永嘉侯先威脅的我吧,趙海樓是我的左膀右臂,竇樵、段施敏可都是我的部將,南征北戰(zhàn)立下多少功勞,沒折損在敵人手里,若是被永嘉侯所傷,那身為主將的我,也只能拼了護(hù)犢子了。廣州城我看了,雖然許多地方修了起來,可這外城墻還有不少地方?jīng)]修成,這缺口很多啊。”
朱亮祖沒想到顧正臣竟是如此強勢。
沒錯,他手里的水師數(shù)量很多,大概有三萬了,幾乎有六個衛(wèi)的兵力,而且顧正臣還是出了名的火器將領(lǐng),水師里也不缺火器,在廣州城沒筑成之前可以說是破綻重重,想擋住顧正臣的火器水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
朱亮祖不相信顧正臣敢如此放肆,更拉不下臉來低頭:“若我執(zhí)意懲罰他們,你敢?guī)П鴣韱幔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