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桑桑抿了口清淡的酒水:“在妾身眼里,夫君總勝過他們千百倍。”
酒確實貴了。
如此清淡的一壺酒,放在金陵也不過十五文,尋常百姓三五個,圍坐一桌還能花銷喝點,過過嘴癮,可北平這一壺酒竟要二十五文。
最次的淡酒尚是如此,那烈酒,上等好酒,怕更是漲了不少。
“酒價上行,怕是要持續(xù)兩三年了。”
顧正臣起身。
酒價的上漲,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這背后意味著朝廷正在收緊糧食。
雖說北平的糧價與去年相當,可問題是,去年北平附近遭了災,冰雹毀傷了不少莊稼,朝廷不得不蠲免了周圍若干府縣稅賦。去年糧價略高,今年還維持在這個價位,已經說明是漲價了。
尤其——
現(xiàn)在是七月!
距離夏收結束,也就那么一兩個月,大量的糧食下來也曬干了,糧價卻沒有跌回去,這本身就意味著,許多糧食沒進入市場便不見了影子。
別人不知道這些糧食去了哪里,但顧正臣知道,當了軍糧。
糧食走緊,這個動作很細微,并沒有對民生造成多少影響,可對于酒行來說,購糧的成本在該降的季節(jié)沒降下去,這就是成本增加了,只能漲價來增利。
顧正臣理解酒價上漲,可不理解為何鹽價上漲了。
進入一處鹽鋪,顧正臣看著笑呵呵迎上來的掌柜,問道:“這鹽怎么賣?”
“粗鹽三十六文一斤,細鹽四十八文一斤。”
“漲了不少啊。”
顧正臣看了過去,粗鹽就是大鹽粒子,微黃色,細鹽還好,至少顏色上稍微白一些。
王掌柜嘆了口氣:“我們也不想漲價,只是鹽供應得太少,原來一個月,這店鋪還能售賣個三五百斤鹽,勉強活下去,可今年只能進來百斤鹽,說實話,這些鹽賣完之后,若還是進不來鹽,那我這鋪子可就得關了。”
“鹽商不來北平嗎?”
顧正臣問道。
王掌柜愁眉苦臉:“來是來,可不知為何,這一兩年里,給鹽是越發(fā)小氣,聽說一些鹽商手中有好三百大引鹽,可運到北平,只出手五十大引,也不知這些人囤鹽是何道理。”
顧正臣拿起一旁的鏟子,鏟了一些鹽出來看了看:“海鹽這東西并不會過期,囤上三五年也沒問題,可若是想借此囤積漲價大賺一筆,怕不太可能吧?”
王掌柜連連點頭:“可不是,北平府這里的鹽歸河間都轉運鹽使司負責,河間都轉運鹽使司下轄鹽場也沒聽說過出了變故,產鹽應沒什么問題才是。可也不知為何,商人運過來,便是如此。”
明代對鹽管控很嚴格,不僅產鹽控制嚴格,就連賣鹽也嚴格,還設置了專門的行鹽疆界。
這個疆界是相當穩(wěn)定的,而穩(wěn)定的前提,是產鹽能供應得上需求,若是這個地方嚴重缺鹽了,朝廷自然會打破這個疆界,從其他地方調鹽補充,可顧正臣沒聽說北平的鹽場缺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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