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瑞摘下腰牌,亮了出來。
“錦衣衛千戶!”
張龍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郭鐘、黃奇也不由得手有些顫抖。
殺了梅鴻的人,能瞞能遮掩能推脫,至少可以爭取一段時間。
可錦衣衛是皇帝耳目,皇帝的人,公開殺了錦衣衛,還是位千戶,這后果實在太過嚴重,說不定還會被扣上謀逆犯上的罪名。
等等,這位是千戶的話,那這位是什么身份?
聽說錦衣衛指揮使換了人,難不成是他?
怪不得他可以讓梅鴻配合發出公文,怪不得這手底下的人如此厲害,自己的刀還沒出鞘對方便到了近前!
顧正臣拍了拍酒壇子,看了一眼黃奇:“愣著干什么,酒碗呢?”
黃奇“哦”了一聲,趕忙將刀歸鞘,向里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來該向外走,看了看讓開路的林白帆,緊張地跑了出去。
娘的,這個家伙沒撒謊,若是來的路上自己從他身后出手,死的那個人,必然是自己……
顧正臣指了指前面的刀斧手,輕笑道:“張都指揮僉事這是為我準備的助興節目吧?呵呵,只是我這會興致不高。你看,是讓他們退下,還是讓他們表演一番?”
張龍松開握著刀的手,摸了摸脖頸上的血,抬手道:“既然張兄弟沒興致,那你們都退下吧?!?
郭鐘催促軍士趕忙退下。
錦衣衛,誰敢招惹。
黃奇送來了酒碗,小心翼翼。
顧正臣滿了一碗酒,問道:“修長城的錢糧缺口多大?”
張龍坐了下來,腰桿不再那么筆直,聲音也變得更為低沉無力:“錢財的缺口,一年至少二十萬兩,糧食的缺口,至少六萬石?!?
“這么多?”
顧正臣眉頭微皺。
張龍苦澀地搖了搖頭:“征調百姓,一個百姓就算是一日十文,三萬百姓,一天便是三百兩,一年便是十萬余兩,這還是最基礎的開銷,那城墻磚燒制不要錢嗎?燒制的木材不要錢嗎?征調的馬、驢、騾子,這也是錢!”
“長城修得多不容易,你們金陵的人未必知道!十丈長城路下,很可能就有一兩條命!每一步,都是血與汗堆出來的!我們不是想走私牟利,不是想為自己享受放縱,而是想彌補這個缺口!”
“朝廷不給,還逼著修長城,我們沒辦法!我知道這觸犯了大明律,也對不起陛下。你要抓,抓我便是,與他們無關,與商人無關,與金參政無關!”
顧正臣看著將一切攬在自己身上的張龍,道:“抓不抓你,后面再說。走私鹽鐵的事先放一放,我想知道,東城墻三次倒塌的背后,是什么命案?”
張龍傻眼。
我去,走私鹽鐵啊!
這可是頭等大事,你還先放一放?
大哥,到底是十幾年前的命案重要,還是眼下走私重要,你拎不清楚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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