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呂萱才慢慢回過神來。她目光有些呆滯,好一會兒才輕輕對碧水說道:“你幫我去看看淑妃姐姐是不是已經回漪蘭殿了,我想親自去向她賠罪。”
碧水一聽,她憂心忡忡地說道:“婕妤,您難道就不怕淑妃娘娘不滿從而遷怒于您嗎?奴婢聽聞,那洪家的小公子是在淑妃娘娘懷里長大的,淑妃娘娘對他極為疼愛。”
呂萱聽了這話,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眼中盡是苦澀。
“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在回宮的路上,淑妃姐姐對她小弟的那些夸贊的話語,我可是一句不落地都聽進了耳朵里。誰能想到世事如此無常,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之事。”
她抬眼看向碧水,眼神中帶著一絲歉意,緩緩說道:“這次家中安排了我這個差事,我實在是推脫不得,只能硬著頭皮去了。只是這樣一來,卻要辛苦你陪著我走這一趟了。”
碧水搖了搖頭,既然婕妤要去,她愿意陪著婕妤一起,只要能讓婕妤少挨句罵也是好的。
兩人走出春錦閣,就在這個時候,烏云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地遮住了那原本皎潔的月亮,天空瞬間暗了下來。
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向地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漪蘭殿的窗戶大敞著,無情的雨點肆意地抽打著窗臺,發出噼里啪啦的撞擊聲,仿佛是命運無情的叩擊。
淑妃就那樣木然地坐在窗前,雙眼通紅,那是剛剛慟哭過的殘痕,好似兩團燃燒過后的余燼,透著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她未施粉黛,原本那嬌艷動人的面容,此刻像一張被抽去生機的白紙,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只有深深的悲戚在每一寸肌膚上蔓延。
她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大雨將她的衣服和頭發全都給打濕了,整個人就像失了魂兒一樣,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
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騙我的,她們肯定是在騙我。小弟一定是怪我不能參加他的婚禮,所以才特意寫了這樣一封信來騙我呢。”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每一個字都是費勁力氣擠出來的。
待說完這話,淑妃緩緩站起身來,眼神中透著一絲瘋狂,朝著院子里沖了出去。
小弟他一向是那般淘氣的啊,肯定是派了送信的人悄悄藏在暗處,就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呢。只要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他就會突然跑出來,然后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叫著姐姐。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她不顧一切地跑到了空地上,此時宮人們都躲雨去了,這里空無一人,只有冰冷的雨水肆意地澆淋著。可她顧不上這些,又發瘋似的跑到了小花園。
淑妃的心中滿是急切與絕望,她害怕小弟就躲在花叢里,于是便蹲下身來,在一棵又一棵的花樹下仔細地尋找著。
她的雙手在花叢中慌亂地摸索著,雨水混著臉上的淚水不斷滑落,那原本美麗的發髻早已凌亂不堪,身上的衣物也被雨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
可她卻渾然不覺,只是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小弟,你在哪里呀?姐姐知道你在這兒呢,你快出來呀……”
“別藏了,姐姐求你了!”
恍惚中,她以為自己還未進宮,而小弟還是個三四歲的小男孩。
她找遍了花樹,又跑到假山后頭。
“子沅!”
可是整座花園里都沒有小弟的身影,淑妃慌了,她渾身冰冷,感覺血肉都要被不安給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