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彼得眼觀鼻,鼻觀心,恨不能什么都聽不見。
安妮則是幾乎將自己站成了墻貼畫。
路隨的視線繞場一周,最后拿起手邊的電話往餐廳外的花園走去。
霧茫茫此刻正在去機場的路上,手機在她手上黑了又亮,亮了又黑,那個煩死人的電話還是沒有撥出去。
上回路隨說過的,吵架之后讓她不要主動認錯。
但是真的太想認錯了,霧茫茫用力克制住自己心中那只想按電話的手。
不過男人不能太寵了,她這回如果讓步,今后恐怕就再也立不起來了。
何況,這可是自己的工作,路隨又不是不知道她早就申請了這個項目組的,只是出發時間最近才定下來而已。
霧茫茫還沒完全做好心理建設,就聽到了短信提示聲。
“記得打電話。”
短短五個字而已,卻如天籟般美妙。
霧茫茫趕緊回了一句,“一定會的,記得想我,愛你,么么噠?!?
網路上“愛你,么么噠”真心是普通寒暄語,但是對于路先生這種一點兒也不熟悉網絡用語的人而,這五個字莫名就戳中了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么么噠是什么意思?”路隨回了一句。
“mua~~的意思?!膘F茫?;氐?。
她原本以為路隨肯定要她下機時才會來電話或者短信的,想不到路先生這么上道,才氣了這么短的時間。
打開微博,霧茫茫在“忙忙慌慌”的新號下面發了一條文字,“喜歡,就是舍不得生你的氣太久?!?
路隨人茫茫是第一個“點贊”的。
霧茫茫心里暗笑,路隨肯定設定了“特別關注”的。
此刻雖然是甜蜜滿滿,但是現實真的很骨感。
霧茫茫雖然已經對艱苦環境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但是也沒料到會如眼前一般艱苦。
古墓群是在一個特別偏遠的山區發現的,以現在這種建設速度,如果不偏遠,肯定早就發現了。
而這個山區的偏遠程度實在遠遠超過了霧茫茫的預計,他們在省會城市下機,轉車到地級市,然后再坐中巴車到縣城,然后轉車到鎮上,再包了個面包車去村上,但面包車只能走一半路程,進溝再改換步行。
抵達離古墓群最近的村子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磨盤村才通電了不到半年時間,手機沒有信號,村上是準備要牽電話線的,但基礎設施建設總是需要時間的,所以想打電話得去附近的集鎮上。
霧茫茫總算是見識了一回什么叫“通信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了。
對于手機沒有信號這一點,霧茫茫的預料明顯不足,她是那種以為全世界都已經被wifi覆蓋了的人。
于是霧茫茫同路隨基本已經斷了聯系一天多了。
項目組一到當地,立即就開始安營扎寨,一切講究效率。
現在是夏季,也是雨季,對考古工作有很大影響,最怕就是暴雨。
這個古墓群是村民修建房屋挖地基是發現的,墓群西北角已經被損毀,暴雨來襲的話,雨水流進墓群會造成很大影響。
前期已經有一組考古人員在工作,現在霧茫茫他們的到來,算是搶救性開發。
因為這種工作性質,霧茫?;静豢赡芸粘鰰r間花費兩個小時去鎮上打電話。
晚上十點收工后,霧茫茫也沒可能洗上澡,只能胡亂擦把臉洗洗腳就上床睡覺。
萬幸的是霧小姐帶了兩大包面膜,洗完臉往臉上一貼,拉燈就能睡覺,在臨睡前一秒霧茫茫還在想,但愿她回城的時候,路隨還能認出她來。
到黃土村已經四天了,霧茫茫和路隨也算是失聯四天多了。
晚上收了工,霧茫茫跟著幾個師兄、師姐圍坐在火堆面前烤臘腸,就著臘腸油滴在火堆上發出的“滋滋滋”的香氣,一邊啃著饅頭一邊抱怨這鬼地方。
這臘腸是黃土村的村民去年過年殺的豬腌制的,生態豬吃起來特別香,但是也不能一直不吃新鮮肉不是?
黃土村是沒有新鮮豬肉賣的,得逢雙號趕集去附近鎮上買。
所以項目組每周都會派人去鎮上采購新鮮豬肉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霧茫茫很忐忑地舉了舉手,“我能不能跟馬軍一起去?”
馬軍長得人高馬大,走山路最快,所以每次采購都是他去。
霧茫茫說去買肉當然是借口,其實就是想去給路隨打個電話,路上找找手機信號什么的。
失聯太久,都不知道路隨心里會怎么氣她呢,霧茫茫心里特別內疚,當然也有些害怕,這會意味著她要花大把的時間去哄路隨,而且還不一定能哄回來。
“想家啦?”項目組負責人楊麗問霧茫茫。
霧茫茫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現在太忙了,最近天氣預報說可能有一場暴雨,我們得抓緊時間,要不然你下周再跟馬軍去買肉行不行?”楊麗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霧茫茫當然不能再說什么,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抱歉?!?
吃過晚飯,霧茫茫將馬軍拉到了一邊,“馬師兄,你明天去鎮上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
“當然可以。”馬軍立即就應了下來,他對霧茫茫很有好感,沒有想過這么嬌滴滴又漂亮的姑娘這幾天下來,一句喊苦喊累的話都沒有。
霧茫茫將寫著路隨電話號碼的紙遞給馬軍,“這是我男朋友的號碼,你就幫我告訴他,這里手機沒有信號所以沒辦法給他打電話?!?
霧茫茫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拜托拜托?!?
馬軍收起電話號碼,嘴里說著“放心吧,一定幫你把話帶到?!逼鋵嵥睦锏莫毎资恰昂霉媚镌趺炊歼@么早就被豬拱了。”
次日下午,和馬軍一起從鎮上回來的不止新鮮豬肉和日用品,還有一個人,或者應該說是一行人。
但霧茫茫只看得見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霧茫茫放下手里的小刷子,飛快地跑了過去撲入路隨的懷里。
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一個勁兒地開始哭。
“她男朋友?”楊麗問旁邊的馬軍道。
馬軍點了點頭,“茫茫讓我給她男朋友打電話,結果他男朋友已經在鎮上了,正好一路回來。”
楊麗羨慕地嘆了口氣,“談戀愛就是好啊,這么大老遠地都趕過來了,我走半年我老公一點兒反應沒有?!?
馬軍聽了也不敢答話,只能干笑。
霧茫茫從路隨胸口抬起頭的時候,一張臉花得簡直不能看。
她現在干的工作其實沒什么技術含量,就是蹲在地上拿小刷子小心地把埋在土里的古董給清理干凈。
這個古墓群有被盜墓的痕跡,很多東西已經損壞,需要小心翼翼的清理。
因為這種工作性質,風一吹,霧茫茫的頭發和臉上都會沾上土,每天看起來都是灰頭土臉的,這會兒自然也不例外。
淚水在她臉上沖出了兩道小溝,看起來十分滑稽。
“你怎么回來的?!”霧茫茫的語氣既驚訝又開心,然后很豪放地用手背擦了擦臉。
路隨漫不經心地道:“你的電話打不通,我自然要過來?!?
果然!
“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是這里沒有信號,要去鎮上打。我又走不開,其實我已經拜托馬師兄給你打電話了。”霧茫茫趕緊解釋。
路隨“嗯”了一聲,掏出手帕給霧茫茫擦臉,“你這才幾天啊,怎么臟得跟猴子似的?”
算日子也不過才分開五天而已,但是對兩個人來說都已經是度日如年了。
從城里到黃土村本來就要兩天,霧茫茫算了算,路隨大概是一天多沒收到自己的電話就已經出發過來了。
事情不能細想,一細想就各種感動和沖動,霧茫茫抱著路隨的腰不肯松手,真怕自己是在做夢。
現在離天黑已經不遠了,路隨和他的保鏢自然不可能再出發。
村里的民居已經被項目組征用得差不多了,霧茫茫本就是和楊麗她們幾個女人擠的一間屋子,路隨晚上自然是不用想懷抱美人了,而且他們一行還得跟馬軍他們擠。
幸好是夏天,戶外也不算冷,大半夜的霧茫??吭诼冯S的懷里,路隨則靠在背后的柴草垛上。
霧茫茫看著天上的北斗星問路隨:“這種經歷是不是很有趣?”
路隨的回答是:“霧茫茫,你這一身都什么怪味兒?。俊?
幾天沒洗澡的味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