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平靜的一聲“傳”后,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劉主事被人攙扶著進來。
身上應(yīng)該是特意穿的淡色的衣裳,被利器劃破,傷口處涌出的獻血在襤褸的衣裳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跡,臉色慘白,觸目驚心!
而他的眼睛在看到皇帝的那一刻,卻是湛亮!
“參見陛下!”
他跪下行禮,干涸的傷口開裂,滴滴答答又開始淌血。
皇帝讓太醫(yī)給他處理了傷口后,才開始問話。
“今日是月神過節(jié)的大日子,劉卿何以非要在今日狀告岑安煦?”
劉主事?lián)沃簧韨?,跪在大殿中央,深深一拜?
他的語調(diào)在空曠的空間里想起,痛恨且激昂:“回陛下,微臣即將要回稟的是河南堤壩被沖毀、數(shù)萬百姓流離失所的大事!”
“若非如此驚天大案,微臣豈敢在月神節(jié)驚擾圣駕!又豈會被人追殺道宮門口!”
官員們?nèi)俭@了。
嗑瓜子的也都停了下來。
議論聲疾呼要將大殿給掀翻。
“河南堤壩被沖,難道另有隱情?”
“總不會是年年上報的‘堤壩堅固’都是假的?”
“總不會是,堤壩被人惡意掘毀的吧!”
……
“掘毀”二字一出。
殿中有人臉色慘淡了下去。
如同死灰。
“劉主事,這可不是拿來玩笑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說話啊!”
皇帝平底的眸光遽然一凜,平靜的語調(diào)也被暴風(fēng)席卷。
“說!”
“一五一十的說來!”
劉主事失血過多,十分虛弱。
他喘息的當(dāng)下,林尚書率先說話:“辰王殿下曾去河南辦過差,在境內(nèi)四下轉(zhuǎn)過兩圈,對境內(nèi)的堤壩質(zhì)量心中有數(shù),并不以為今年的雨勢能夠?qū)⑵錄_毀,所以私下與臣提及了此事?!?
“正巧臣的學(xué)生要回鄉(xiāng)省親,臣便安排了他假死,暗中去查實此事?!?
蕭承宴微怔。
這事兒分明是林濃的人最先察覺!
她和林尚書,竟把功勞都加注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實實在在的功勞,將會是他來日入主東宮的一大實力。
他看向林濃。
林濃的手,在桌下與他緊握,輕輕而笑。
蕭承宴扣住她的十指,心中激蕩。
小女子如此為他,他定會加倍恩寵她,不辜負她一片深情!
劉主事接話:“下官回鄉(xiāng)特意走的水路,然后假死潛去災(zāi)地暗查,幸不辱命,終于查到了真相!陛下,堤壩毀踏,不是天災(zāi),是人禍!是有人故意在堤壩上掘開了一道口子,洪水爆沖,才致使堤壩被沖毀!”
想起在當(dāng)?shù)氐乃娝?,忍不住痛哭?
“陛下!微臣去的時候洪水已經(jīng)褪了,房屋倒塌了,尸體全都被深埋在淤泥和梁木草垛之下……可憐兩個縣的百姓,當(dāng)時還在睡夢之中,根本不知道人禍的到來,全死了!”
“活活淹死的痛苦,讓她們身體和表情全是猙獰絕望!”
“慘不忍睹,真的……慘不忍睹??!”
皇帝猛地站了起來,蹭倒了手邊的一盞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