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濃在現代,擁有的是樊勝美一般的原生家庭,得到的只有剝削壓榨,而從無溫暖。
穿進書里,從牙牙學語的年紀一直到出嫁,在林家完整的享受了一遍被無條件寵愛、信任、維護的人生。
哪怕出嫁后很少再見到,哪怕每日都在步步為營,可只要看到林家人、聽到他們的關心和擔憂,她就會覺得有了走下去的力量,突然覺得好多事情都恨委屈。
鼻子刺刺的的發酸,喉間脹痛:“阿兄,月箏,不要叫那樣冷冰冰的稱呼我??!”
賀蘭薄唇翕動了一下,似有話說,卻又緊緊抿住。
林大公子深深吸了口氣,很輕的“嗯”了一下。
將“娘娘”,改回了“妹妹”。
林濃微笑,美麗的眼眸落在陽光里,閃動著粼光,一字一句慢慢回答著他們:“東西都有在吃,太子待我挺好的,也沒有人敢給我委屈受。”
“真若是受了委屈,我也會加倍還回去,絕對不白叫自己受了任何委屈。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突然就弱了聲音,后面的話,幾乎是氣音,很輕、很輕,“……很好?!?
“就是有時候會……很想你們,想阿母做的糖糕,想妹妹們嘰嘰喳喳地吵鬧,想父親是不是又添了白發,想侄女現在還認不認識我,我與月箏也許久未曾對弈,可是我的棋藝還是沒什么進步……”
想你們的時候,就會覺得……好累?。?
可是后面的話,她不敢說,怕他們擔心。
東宮就是一座牢籠。
明明只隔著一道門,卻像是隔了一座銀河,她難出來,他們難進去。
她的疲憊和思念,說出來,也不過平添了他們的憂心罷了。
最后,也只是揚起了一抹“我一切都好”的微笑。
賀蘭月箏看到了她的疲憊和委屈,放在膝上的手,漸漸收緊。
克制著,又松開。
林大公子身為長兄,本該為弟妹當下一切,讓妹妹進了不得見人的地方,卻無處施力,心中不是滋味。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摸摸她的腦袋:“你為至親子侄努力的心思,家里都知道,不要什么都一個人扛,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叫人傳信兒來,家里都會辦妥?!?
“你什么都不說,大家才真的要擔心,知道嗎?”
林濃點頭:“我知道,會照顧好自己的。父親母親面前,還請阿兄代我盡孝?!?
林大公子點頭。
想說的有太多,但腔子里滾了一遭,最終只有那么一句話:“別怕?!?
兩個字,卻蘊含了所有親情給予的力量。
林濃感受得到。
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淚意眨了回去。
她的靈魂,一把年紀。
掉眼淚,多羞人??!
賀蘭猶豫了片刻,遞上繡著鳶尾花的帕子。
林濃接過,怔怔看著上面的花紋。
鳶尾,自由,是她喜歡的。
也是她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
窗外。
熱鬧起來。
林濃側過臉,快速擦去了眼角的淚。
窗戶推開一些,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