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揚起頭,眼睛紅紅的:“殿下不說,和安殿上下奴婢都不說,可您能捂得住其他人的嘴不到主子面前來胡說嗎?”
“主子不愿意讓您不高興,很少去打探外面的事,可有些消息就是能夠無聲無息地鉆進來!兩位公子被誰陷害的、又是什么目的,您真的不知道嗎?”
“她們巴不得趁著主子身體虛弱的時候,把主子氣出點什么事兒來!您親自告訴主子,總好過回頭有賤蹄子得意揚揚地刺激主子來得好!”
蕭承宴一窒。
上官遙能借白氏把消息說到濃兒面前。
下一次就能借著別人的嘴再把事情捅破,添油加醋,扭曲事實!
屆時只怕他們之間誤會更深。
“蕭郎!”林濃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身上輕而軟的寢衣像是垂死之際掙扎的蝶,“兄長的事不順利?線索斷了,是不是?蕭郎,你說話呀!”
怡然悶著聲音啜泣。
林濃的臉色白得幾乎要與熏球里的茉莉花一色。
蕭承宴知道。
既定的事實說出口,她一定會怨他、恨他。
但如怡然所說,遲早要知道的,還不如他親口來說。
深吸了一口氣,他低啞開口:“線索查到了、但是在呈去御前的路上,被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銷毀,人證被人發現死在護城河里!”
“秦王與其黨羽,在早朝上極力要求陛下將他們二人處以死刑,陛下三日前下了判決……賜鴆酒!”
林濃的魂被什么猛地一拽,幾乎脫離軀殼:“什么三日前?怎么就三日前了?”
或許是天氣太熱了,蕭承宴握著她的掌心里潮濕得像是泡了眼淚:“這幾日……給你熬的安神藥里加了點藥,你已經睡了三日?!?
難怪!
難怪她深夜睡下的,卻是傍晚醒來的!
林濃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還是不死心地追問:“為什么要讓我睡過這三日?”
蕭承宴幾乎無法直視她質問的眼神:“本宮知道你們兄弟姊妹之間感情深厚,你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可是有些事它無法改變。倆今日一早,他們……就已經行刑了!”
已經行刑!
短短幾個字,仿佛九天墜落的隕石,直直撞進平靜的海洋,驚起萬丈海峽!
林濃被滾燙的海浪沒頂,勉強浮起、又死死按下,膩住了呼吸。
蕭承宴看著她久久不呼吸,臉色漸漸漲紅發青,嚇得不輕,空拳拍打她的背脊:“濃兒,呼吸!”
呼吸猛然灌入,沖得心肺發脹發痛,林濃唇瓣發麻:“林家呢?其他人有沒有被牽連?”
蕭承宴雙手緊緊握著她細弱的臂膀,幾乎是保證道:“沒有!沒有人證明城防圖被送給了所謂的奸細,沒有牽連之罪!”
林濃閉了閉眼。
沒有牽連就好!
可即便痛苦之中,她的思緒還是無比清晰。
所以滿心滿肺的狐疑:“上官治為什么還是沒有抓到,不是知道他往柳州去了嗎?”
蕭承宴答不上來。
因為不能抓!
“相信本宮,這件事本宮會繼續查下去,總有一日,會為他們洗刷罪名,還他們、還林家清白!”
總有一日?
什么時候?
上官家倒臺的那一日嗎?
讓清清白白的門庭,背著不堪的罪名,在不知真相之人的指點和謾罵聲里熬到蕭條敗落的那一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