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大丫鬟忙上前收拾了碎片和藥汁,默默撇了撇嘴角:沈家是這幾年崛起的,兩位少夫人就是世家豪門出生,不嫁沈家也能嫁別的高門,說得好像人家高攀了一樣。
但這些話,她沒說出口。
拿來新的地毯鋪上。
是百花齊放的花樣。
看起來春意盎然,令人喜悅。
她的女兒,堂堂國公府嫡女,父兄才立下赫赫戰功,本該是最朝氣蓬勃、最得意風光的時候!
可她卻在最燦爛的年歲,被人殺了。
思及此,沈夫人再度痛心不已,伏在枕上痛苦:“我的兒啊……”
大丫鬟等她哭完,絞了帕子給她擦臉。
又端了新送進來的湯藥,喂她喝下。
“您別怪兩位少夫人說話冷血,她們有自己的兒女,肯定事事為兒女們優先考慮,就跟您一樣,哪怕三姑娘被人毒殺,已經死了,依然不能磨滅您與她的母女至親!”
“雖然三姑娘有過種種錯處,宮里早已經罰過了,從前的事就該揭過不算了,她無端被人連累殺害,心中必然滿懷冤屈和遺憾,如何能安心投胎?”
“您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給她報,三姑娘豈不是要帶著遺憾和怨恨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
沈夫人驚得一顆心都要翻轉過來,眼睛死死盯著虛空中的一點,仿佛盯住了某個仇人,恨意像一團火,越燒越旺,順著血液的流動,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口中喃喃自語:“我兒這么聰明善良,她無辜被害,怎么能永不超生?怎么可以……不……我要給她報仇,我一定要給她報仇!”
“害了她的,連累她的、她恨的,都得死!”
“都得死!”
大丫鬟看著她切齒的樣子,微微一笑。
果然了。
母女倆都是一路貨色!
……
景仁宮。
廖氏看著窗外。
夜色如無聲的潮水漲起,在迅速吞天地銜接之處剩下最后一抹極淡的霞紅色,很快,連那抹微亮也消失不見。
蟬鳴嘈雜凄切之中,雕文繁復的地磚之下涌起森冷寒意,與沉悶的黑夜氣息在不斷地蔓延,重重殿宇樓閣只剩下模糊的交疊的剪影,整座宮城都被浸沒在濃郁的陰鷙之下。
“媚術失敗了?”
心腹宮女回稟:“是,南楚公主當眾說出陛下要冊封她為貴妃的話來,奴婢還以為她成了,結果陛下過來,看都沒看她一眼,還叫她安分守己,不然就不是殺了她那么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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