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以前的見識未必比得上蘭奢待這種人物,但他身后不遠處就站著之前把胸脯拍得咚咚響的大巫神女耶律月理,這耶律月理在那血肉團子結成時就已經悄悄傳了兩句話在他耳廓之中,而他本身就是當時生祭造煞法陣的經歷者和破陣者,所以他此時的反應卻比蘭奢待還要快。
“葛聚形,你好大的膽子。”
他一邊抬起頭來看向天空之中如血旗般的云氣,一邊寒聲說道,“妖人剛剛才以生祭造煞之術在城中制造邪祟害人,你卻又借著向我討教的由頭,直接又照樣畫葫蘆的搬了一個生祭造煞法陣到宗圣宮,說,是誰指使你這么做的!”
宗圣宮之中有許多道門修士也已經感覺這是神通法陣,此時聽到顧留白這么一喝,他們頓時也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
當下有十余名道人下意識的出聲厲喝起來,“葛聚形,你如此喪心病狂!”
蘭奢待渾身又是涼颼颼的。
大唐的修士一個個玩得這么大?
“不關我的事,是…”葛聚形哪想得到有這樣的變化,他驚駭欲絕,發瘋般的大叫出聲,聽他這話頭,似乎是想說出是誰主使,但他這一句話還未說完,他眼睛一直,整個眼瞳變成了紅色。
下一剎那,他雙手往自己頭皮上一抓,雙手明明沒用力,但那血肉團子上似乎借了他一股神通,他整個一張人皮竟然被他一手提了起來。
更加詭異的是,這人皮上似乎不見什么裂口,也不知道怎么抓下來的,但人皮一脫離他肉身,他的血肉瞬間化為一蓬血水,嘩啦啦流淌一地。
白骨剛剛在血水之中顯現,就啪啪啪的灑落一地。
那張人皮往血肉團子上一落,血肉團子披衣服般一卷,人皮被撐得滾圓,再也看不出人形,而這血肉團子蒙著被撐得鼓脹欲裂的人皮,看上去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巨鼓。
高臺下那一群南派道門的修士,此時臉上都沒有了一絲血色,甚至其中有小半人連站都站不住,直接就跌倒在了地上。
現在這哪還是質疑道首?
分明是破壞普天大醮,謀害圣人。
這完全是謀逆大罪。
顧留白突然身體微僵。
那血肉團子變成一個巨鼓模樣落在臺上,別人都還未聽其發出任何聲響,但他卻只覺得身體里咚的一聲巨響,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壓仿佛不像是人間所有,比之前那尊邪帝給他的壓迫感還要強大。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眉頭微蹙,他無法理解這個巨鼓模樣的血肉團子怎么可能會擁有這樣的力量,但他此時可以確定,即便龍婆特意在這大醮開始之前幫他做了足夠的準備,但僅憑他的力量,依舊不可能利用鎮祟塔和耶律月理的鬼洞子法門,直接將此物鎮壓住。
“轟!”
他體內壇城整體氣機震動,瞬間催動真氣流轉,背上隱隱結出靈符。
與此同時,他起身施咒,所有人看到他當空畫符,聲震四野,“雷霆號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頃刻遙聞。靈官傳奏。弟子一心專拜請.玄天上帝降臨來.神兵火急如律令。”
“??”
別說是一邊的皇帝,就連在場的所有道宗修士都是心中發懵,這是請神咒。
但這種咒好像…沒啥用啊。
但此時他們只見顧留白已經伸手朝著身后一指。
那地方站著一個臉上帶著面具的道人。
那道人站在香案旁,看上去像是侍香或是侍燈執事,是負責清理香爐和香案、燈具用品,在儀式之中保持焚香、燈燭輝照的道門中人。
但旁邊那些真正的侍香和侍燈道士,卻以為這道人是等會儀式之中祭神的道士,等會要帶著面具踏罡步斗。
這道人之前氣機不顯,就這么安安靜靜的站著,也不知是誰布置的,反正也沒有人管他。
此時顧留白手指一點他,這道人身體微微一震。
顧留白此時心中倒是真求神拜佛,“師伯啊,玄天上帝我可是請不來的,要砍這種東西,還得先靠你,我這戲是做足了,你可得意會,別拖我后腿啊。”
此時所有人目光落在戴著面具,一點氣機都不流露出來的蕭真微身上。
蕭真微終于有了動作。
他伸手在衣袍之中一摸,所有人只看到這人拔出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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