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是何等的狗,他當下就道,“原來是中天竺佛宗第一人寶象大師。”
他微笑而,聲音看似不大,宗圣宮內(nèi)外的看客卻全聽清楚了。
長安的看客老爺們原本都是來看熱鬧的,就生怕不熱鬧,但眼下這接二連三的熱鬧,卻是震得他們有點懵。
什么?
連中天竺佛宗第一人都給顧十五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響頭,而且因為顧十五的這幾句話就得悟了大道?
盧樂天這時候腦子里還在震響著顧留白那幾句話。
他看著虔誠皈依于顧留白身前的蘭奢待,再看著大笑遠去的寶象大師,突然也像是悟道了一樣,啪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淚流滿面,心想我真該死啊,我什么牛馬,之前竟然敢與這顧十五試比高。
人家是天,人家是海,我他娘的只不過是長安的一顆塵埃。
此情此景,被顧留白折服的遠不止盧樂天這一人,之前道門之中絕大多數(shù)修士對顧留白多有不滿,但此時看著顧留白,他們心中產(chǎn)生的念頭卻是,歷朝歷代,有哪一個道首能有顧留白這么厲害?
真乃千古第一道首。
三兩語讓寶象大師都當眾叩拜,尊稱他為上師,由他為道首,道宗怎么可能不大興?
大雁塔上,此時的玄慶法師也在遙望著向西而去,離開長安而要返回天竺的寶象大師。
寶象大師心有所感,在前行之中又側轉(zhuǎn)身來,對著大雁塔上的玄慶法師遙遙行了一禮,兩人都是面帶微笑。
玄慶法師再望向宗圣宮的方位,感到圓滿之境。
有時候佛門一些僧眾,總想做無數(shù)事,度無數(shù)人,但有時候度一人的功德,卻尤勝度千萬人的功德。
宗圣宮高臺之上,皇帝得了這樣的時間緩沖,已經(jīng)將氣機調(diào)理平順,那墮落觀修士青色元氣籠罩之中的真氣法相迅速消失。
他看著顧留白緩緩頷首,顧留白對于此事的處理,已經(jīng)遠超出他的想象。
只是他的眼眸深處,卻像是有一座火山就要迸發(fā)。
他很憤怒。
其實他很少憤怒。
過去很多年之中,他的諸多大發(fā)雷霆,其實大多數(shù)都是做做樣子,故意演戲給官員們看的。
但此時,他真的很憤怒。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彼聪蛱m奢待,平靜道,“朕賜你無罪。”
蘭奢待一點也沒有意外,她馬上回了一禮,道,“愿侍奉道首左右?!?
皇帝頷首,道:“加封道門威儀,協(xié)助道首監(jiān)管道眾規(guī)儀?!?
蘭奢待笑顏如花,當下再次行禮,一側的耶律月理卻是嘟起了嘴,她只覺得蘭奢待撈了天大的好處,自己忙活了半天,卻是沒撈到什么好處。
但她之前有所感應,會因為此事而獲得大的好處。
那她的好處現(xiàn)在在哪里?
……
飛鷹、飛鴿在長安的空中有序來往。
親農(nóng)館之中,宗圣宮周遭發(fā)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不斷傳遞到太子和他身邊謀士的手中。
看著密箋之中所述顧留白的應對,太子面色微變,他似乎想要發(fā)怒,然而卻終于壓住了怒火,只是有些感慨,有些惆悵。
他站起身來,凝視著宗圣宮的方向,又有些失落。
如此的謀劃,竟未競全功。
但誰能想到,墮落觀竟然會如此態(tài)度,會直接奉顧留白為主。
誰能想到,在此等劇變之下,首先反應過來,幫助皇帝遮掩住那真氣法相的,竟是墮落觀的修士。
這蘭奢待有佛宗圣物加持,按理就能輕易破壞普天大醮,令顧留白當眾出丑,但誰又能想到,顧留白卻是能頃刻之間令她臣服,直接將皇帝顯現(xiàn)出這樣法相歸咎于西方佛宗的暗算?
如此天衣無縫,各方調(diào)度的算計,誰能想到竟會因為墮落觀和顧留白的聯(lián)手而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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