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若想笑,但還是憋住了。
不能笑。
一笑就露餡了。
不過不得不說,盧樂天這名字還真的挺好用的。
顧留白眉梢微挑,道:“我倒是在西觀山聽聞鄭氏和叛軍勾連,且協助叛軍散布惡錢,這事情若是敗露,鄭氏恐怕在長安沒有立足之地,我冒奇險深入扶風郡腹地,就是為了獲得功名,怎么現在反倒是我們盧氏不能趟這個渾水了?”
鄭無牙咬著牙床冷笑起來,道:“盧公子,你在長安頗有才名,但到了扶風郡之后,我們才發現你之前還是藏起了鋒芒,但你越是聰明,你就越是該想清楚一點,你冒險是為了好處,那我鄭氏冒這么大險,是為了什么好處?”
顧留白也冷笑起來,道:“勾連叛軍,妄圖奪李氏天下,這好處難道還不夠大?”
鄭無牙此時反倒是定了心,咧嘴笑道,“你覺得鄭氏和這區區叛軍,能成么?”
顧留白道:“那你也別打啞謎了,能說就說,我看看到底能不能趟這趟渾水。”
鄭無牙擺了擺手,對著那名青衣男子道,“麟元,你讓別的人都走遠點,這事情我和盧公子能說,但別的人聽到了都得死。”
青衣男子知道厲害,當即吩咐下去,讓所有人拿著碗往道邊荒地里走。
直到那些人走得足夠遠,鄭無牙才微微瞇起眼睛,磨著牙床道,“盧公子,我不知道你們盧氏知不知道,皇帝要廢太子。”
顧留白皺了皺眉頭,道:“我們盧氏不知道,你們這消息到底靠不靠譜?”
“也不怪你不信。”鄭無牙反而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若太子沒有嚴重失德,廢太子是沒有道理的,皇帝要這么做,不只是壞了大唐的規矩,還壞了李氏的規矩。對于李氏機要處而,皇帝真要這么做,那就是過界了。現在能廢太子,那將來就能廢李氏機要處。所以面對皇帝的這種態度,李氏機要處必定會給予回應,你想廢太子,那我便設法廢裴國公。”
顧留白沉聲道,“那按你這意思,是互相威脅?你不廢太子,我就不廢裴國公?”
鄭無牙看著顧留白,認真道,“我沒去過長安,但我家中大人卻覺得以皇帝的真正性情,他所決定的事情,是沒有人拉得回來的,所以現在不是互相威脅,而是已經互斷手腳了。裴國公是皇帝的得力幫手,而太子在李氏機要處看來也是能力不俗,也是可以用于對抗皇帝的工具。”
顧留白冷笑起來,道,“所以聽你這意思,不是你們鄭氏想干,而是你們鄭氏也只是按著李氏機要處和太子的意思辦事?”
鄭無牙料定這“盧樂天”知道輕重,也不否認,只是嘆了口氣,道“鄭氏這些年一直和太子走得近,料想太子走得如此沉穩,坐那張龍椅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誰能想到太子會蒙難?但話說回來,哪怕太子真被廢了,鄭氏也能依靠李氏機要處,而太子落難時鄭氏也鼎力相助,那若是將來太子東山再起,鄭氏自然好處極多。盧公子,我鄭氏是無奈被卷入這李氏內斗,這李氏內斗太過兇險,裴氏都要遭殃,盧公子你是大唐難得的才俊,我把這話挑明了,這渾水能不能趟,我想你心中自有計較。”
顧留白深吸了一口氣,假裝深思片刻,然后才道,“此事重大,我看你似乎連修行者都不是,怎么知道的這么多?”
“你懷疑我是胡扯?”鄭無牙笑了起來,道:“盧公子,其實你要明白,長安那種地方,修行者的修為乃是身份和天賦的象征,但是真正隱藏在外面辦事,最重要的是腦子,若是有了修為,反而在厲害人物面前無所遁形,像我這樣的一個小鎮上的富商,有個六品七品的修為,不是相當于扯個大旗在屋子門口,說自己有問題么?也不怕你笑話,這一口爛牙和特別小氣,對嚇人苛刻,這也是故意弄的。誰也不會覺得這么一個連自己的牙都不知道愛護,一點自制力都沒有,還如此市儈的一個小人物,能是鄭氏門閥的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沈若若忍不住出聲譏諷道,“多重要啊?”
鄭無牙看了一眼這姿色平平的大嬸,不屑道,“鄭氏扶風郡情報總樞督主就是我,鄭氏在扶風郡之中的任何動作,都經我之手,若是你們已經去過西觀山,自然就見識過了那些火器,恐怕也知道了私鑄錢的事。私鑄錢的工坊是我一手安排,這火器的來龍去脈,整個扶風郡,也只有我和司徒擎城、葉鳳闕清楚,連盛英都不知道,你說我重不重要?”
沈若若也不屑道,“出門在外,身份不都是自己給的。你說你是鄭氏什么情報督主,我還說我是靜王妃呢。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就你還靜王妃?”鄭無牙覺得幸虧自己沒牙了,不然真的連牙都要笑掉,“估計你都不知道靜王妃給顧十五給透了吧?就你這模樣,顧十五透得下去嗎?”
“噗!”上官昭儀一下子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