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郊野的一處軍營里。
裴國公和幾個謀士圍著一個火盆喝酒,吃烤肉。
時不時有人送來裴府里頭的最新消息。
一開始他的表情還有些淡然,看不出喜怒,但聽到晉氏一大幫子人竟然全部被逼解劍,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身旁那白面無須的余忘川,“忘川啊,你看我這女婿可還成?”
余忘川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綠眸,但卻故意調笑,道:“三皇子,還可以吧。”
“你這廝!”裴國公翻了個白眼,卻又得意起來,“云蕖學劍的水準是二流,但挑人的眼光是一流啊。”
余忘川見他如此得意,忍不住打擊道:“長安有一半的門閥貴婦人都到你府上看熱鬧了,你也不嫌丟人。”
“丟人好啊。”
裴國公一聽就更喜氣,“我哪知道他們還有這么一招,這一招絕妙。反正皇帝最喜歡看我丟人…他不喜歡這綠眸,我這寶貝女兒帶著綠眸到我府上這么大鬧,讓我丟人,皇帝心里頭就高興的很,咱們做臣子的,不就是要讓皇帝高興嘛。”
余忘川和另外幾個謀士都是鄙視的笑笑,道:“就怕從今兒起,我們回了長安城里頭,看見那些個貴婦人,都抬不起頭來。”
“嗨!”裴國公頓時來了句葷話,“上面抬不起頭來,下面能抬得起就行。”
……
裴云蕖在凝香小筑的樓里上下溜達,看見什么晉儼華常用的東西就往外一丟,看見什么不喜歡的東西也往外一丟。
不過丟出去的東西倒是都被藍玉鳳給接著了。
都挺值錢的東西啊,不能浪費嘎。
藍玉鳳的臉和裴云華的臉一樣,一直是紅撲撲的。
太高興了。
是要跟顧十五來長安的啊。
長安的好東西也太多了。
安貴和幾個許推背的老部下也進了裴府,就開始幫裴云蕖收拾,幫藍玉鳳打包東西。
許推背這幾個老部下可是和許推背一樣的滾刀肉,咧著嘴笑的時候,皺紋里散發著的都是痞氣和殺氣。
裴府里頭那些個護衛和仆人,和他們的目光一對,渾身就發毛。
只覺得惹不起。
否則也容易斷手斷腳。
至于看著凝香小筑里那個少年的時候,他們更是如同見了鬼神一樣。
“感覺怎么樣?”顧留白笑瞇瞇的看著裴云蕖。
說實話晉儼華這下子真的虧死了。
晉儼華這個人愛慕虛榮,又愛顯擺,平時什么好東西都先自己扣下來,藏在這座樓里頭,這座樓里真的是珠光寶氣,很多桌子上的擺設都堆疊在一起。
那些個擺設,無論哪一個丟到關外,恐怕都是要引起不少人命的。
“感覺還成。”裴云蕖實話實說,“但也沒想象中的那么舒服。”
這失而復得的感覺雖然不錯,但也沒想象中那么高興。
畢竟這院子一開始就被晉儼華給占了,現在雖然解氣,但已經是二手貨。
尤其靠近那張檀木大床的時候,她就更是大皺眉頭,“哪怕這床我不睡也要丟掉,這晉儼華怎么回事,這么大年紀難道還尿床么,怎么一股子的尿騷味。”
顧留白也是鼻子皺了皺,“味道是挺大的。”
裴云蕖推開窗,看著這個小院里雅致的布置,問道:“顧十五你要不要住這個院子?”
顧留白一愣,道:“這院子不錯,偶爾住住也成。”
裴云蕖心里倒是一下子高興起來,“你喜歡什么樣的床?”
顧留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心想少女你這又是要犯罪?
他的臉皮自然夠厚,當下就異常沉穩道:“大一點的,軟一點的,結實一點的。”
裴云蕖一轉頭,笑顏如花,“想得美,給你睡地板上。”
顧留白嘿嘿一笑,“你喜歡睡地板?”
“呸!”裴云蕖臉一下子紅了。
隔了一會她才認真道:“這院子反正不能給晉儼華,今天開始一步都不讓她進來,但是她住過了,我不太喜歡。到時候我要在這府里頭造一個更好的院子,你喜歡什么樣式的和我說,反正常住是不會常住,但偶爾也要回來看看的。”
顧留白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哪怕嫁人了總也要回娘家看看是不是,那回娘家總得有個地方可以歇歇腳。
“白供奉。”
裴云蕖下了樓,到了院子里,看到白玉燼還在院子里站著。
她反應過來這變成她的供奉了。
這人趨炎附勢的很,好在肯出力。
“白供奉,你這些天沒事就幫我看著這院子,反正我也會安排一兩個人和你一起住這院子,不能讓晉儼華和她的人進來一步。不能讓她用任何借口,帶走我院子里的任何一樣東西。”
她對著白玉燼說了這幾句,突然覺得不對,又改口道,“不過那床和被褥可以搬出來給她,騷氣太重,熏得整座樓的味道都不對。”
白玉燼此時的狀態是不知如何自處,若是裴云蕖不差遣他,他倒是覺得已經在長安無法落腳,以晉儼華的性子,今后肯定要和他算賬的。
眼下裴云蕖這么一差遣,他心中一塊石頭倒是落了地。
今后算是裴云蕖和這少年的人了,晉儼華哪怕敢動他,他也只要告知裴云蕖,裴云蕖自然會再教訓晉儼華。
“長安啊長安!”
一看白玉燼這戰戰兢兢的模樣,顧留白卻是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