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級軍士長趙剛抱著發(fā)燙的坦克炮管,滾燙的鋼鐵烙得胸口發(fā)疼,卻舍不得松手。
他看見炮管上彈痕累累的印記,想起新兵小劉第一次開炮時緊張的樣子,此刻那些印記在夕陽下泛著柔光,像極了小劉臨犧牲前塞給他的家鄉(xiāng)大棗,甜中帶著硝煙的苦。
“我們...贏了?\"
不知誰帶著哭腔喊了一聲,驚飛了灘涂上的海鳥。
李明看著身邊的戰(zhàn)士們,有人伸手去摸戰(zhàn)友的臉,仿佛在確認對方是否真實存在。
有人把鋼盔摘下來又戴上,反復擦拭著護目鏡,試圖看清遠處降下的敵旗。
陳建軍突然跳起來,在沙地上瘋狂奔跑,邊跑邊撕扯著沾滿血污的軍裝,露出胸口被彈片劃傷的疤痕,那些曾以為會埋骨他鄉(xiāng)的傷痕,此刻卻成了活著見證勝利的勛章。
歡呼聲來得毫無預兆,像悶雷滾過海灘。
戰(zhàn)士們互相擁抱,有的把戰(zhàn)友高高拋起,有的跪在地上親吻沙灘,淚水混著沙塵在臉上劃出深痕。
王芳突然想起什么,從急救包底層翻出半塊壓碎的巧克力,那是三個月前后勤兵冒死送來的補給,她一直舍不得吃,此刻掰成小塊分給周圍的戰(zhàn)友,融化的可可味混著硝煙,成了這輩子最甜的滋味。
李明摸出懷里的牛皮筆記本,翻到夾著枯葉的那頁。
那是去年在邊境巡邏時,炊事班老班長采的胡楊葉,背面寫著“等和平了,帶你們?nèi)タ刺彀查T\"。
他的手指撫過褪色的字跡,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幸存的裝甲兵們列隊敬禮,鋼盔下的眼睛里映著燃燒的敵艦,還有從未見過的、如此明亮的星空。
狂喜來得太過突然,以至于許多戰(zhàn)士在擁抱時都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抖,仿佛稍一用力,眼前的場景就會像海市蜃樓般消散。
有人從敵軍遺棄的背包里翻出威士忌,酒瓶在戰(zhàn)士們手中傳遞,辛辣的液體順著嘴角流淌,混著淚水滴在沙地上,開出一朵朵黑色的花。
這不是演習,不是沙盤上的推演,是他們用三年零七個月的血與火,親手澆滅的侵略者的囂張氣焰!
不知誰唱起了出征前的軍歌,跑調(diào)的旋律很快被更多聲音淹沒。
李明望著漸漸清晰的軍旗,突然發(fā)現(xiàn)旗角的補丁,那是通訊排長用自己的襯衫補上的,他記得對方說:\"軍旗不能破,就像我們的信念不能倒。\"
此刻軍旗在海風中舒展,那些曾以為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正在勝利的震顫中漸漸結(jié)痂!
太不容易了!
真的,真的,真的太不容易了!
自從三天前接到追擊命令,他們的神經(jīng)就像繃緊的弓弦。
此刻突然松弛,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癱在地上。
坦克戰(zhàn)斗員們艙蓋被掀開的瞬間,咸澀的海風灌進鼻腔。
爬出車外,夕陽的余暉正為海面鍍上一層血色。
遠處,雄鷹帝國的軍艦拖著濃煙駛向地平線,像極了三年前那艘在邊境被擊沉的補給艦,當時他眼睜睜看著戰(zhàn)友王虎被氣浪掀進海里,最后只撈起半頂染血的鋼盔。
此刻望著仇敵的狼狽逃竄,他摸了摸胸前掛著的王虎的狗牌,冰涼的金屬硌得掌心發(fā)疼。
海灘上,追擊的步兵們?nèi)齼蓛傻刈?,步槍歪靠在沙堆上?
排長陳建軍盯著自己磨穿的作戰(zhàn)靴,腳趾縫里還嵌著三天前沖鋒時濺入的敵兵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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