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一嚇,勾起了瓊娘急于忘記的前塵,那種淹溺的感覺涌起,讓瓊娘不得呼吸。
竟然沒有推開瑯王,只任著他將自己摟在懷里柔聲細語安慰。
直到瑯王吻啄上了她的臉,將她臉頰上的淚舔吻干凈,瓊娘才緩過神來,猛地一把要推開瑯王。
可是楚邪一早便料到這小娘翻臉無情,兩條鐵臂牢牢扣在一處,只圈住了懷里的嬌嬌,貼著她耳道:“先前那般貼心為本王著想,怎的翻臉就不認人?可惱了本王嚇你,讓你咬一口可好?”
瓊娘氣得也顧不得尊卑,只用手捶著他的胸道:“便是這樣謝你的恩人?哪個要咬你?整日貪圖女色,沒得沾染了脂粉,腌臜了牙口。”
瑯王愛看這小娘氣紅臉頰瞪他的光景,覺得那話里全是熏人的醋意,徑直將她抱起,大踏步地朝著自己的院內走去。
瓊娘一直氣急,口不擇,見他將自己往內院抱,頓時慌了神,只掙扎著要下,冷聲道:“王爺,你要做何?再不放手,奴家可要喊人了!”
瑯王似笑非笑了下:“那也正好,叫你家人見了你與本王有牽扯,也好死心將你給了本王,此朝便不用返家,關在府里哪也別去,正好不愛看你給別人洗手做羹湯。”
這么一說,瓊娘果然閉了嘴,只用一雙靈動的眼兒憤憤地瞪著他。
瑯王也不介意,待入了臥房的正廳,將她安放在對著門的硬榻上,指著那榻上的小桌道:“問過廚下的幫傭,說你這幾日都沒正經吃東西,這般纖瘦,難怪本王方才一提就拎過了院子,這桌上的菜都是新制的,清爽下飯,你快些吃。”
瓊娘低頭一看,果然是精致的幾樣圍碟。俱是油香豆芽,芙蓉蝦仁一類的夏季涼菜。
她這幾日吃得的確是少了,不光是因為勞累沒有時間,主要是在廚房那樣的油煙重地,聞一聞都飽了,待得自己吃時,滿眼油膩,竟有些食不下咽。
如今在吹著清風的屋堂里,看著幾樣清清爽爽的小菜,就著一碗過了水的粳米,竟然胃中長鳴陣陣。
瓊娘覺得腸胃不爭氣,一時羞澀。只掙扎著要下地說:“謝王爺的好意,只是奴家不慣吃這些,廚下已經準備了飯食,這便回去吃了。”
楚邪有些不高興了,只拖著長音說:“本王不放人,你想去哪都是白想!”
這話一語雙關,瓊娘自然聽得明白——若是惹了這位不高興,恐怕府門也難出去,那她的食齋豈不是不能再開張。
想到這,瓊娘拿起了碗筷,夾了一口豆芽入口,準備趕緊吃完應付了這無賴王爺。
可一入口,瓊娘便微微睜大了眼,這豆芽怎的這般爽口甜脆,帶著股海味的鮮美?與她平日吃的竟不一樣。
瑯王見她上了道兒,只笑著將一碗冬瓜湯挪到了她的近前道:“知道你見過世面,不敢拿尋常的小菜應付,這拌豆芽用的醬油與你平日用的豆釀的不同,乃是用了兩種,一種是古法鮮肉腌制而成的肉鮮,還有一種是南蠻所喜的魚蝦釀造的魚鮮。兩者相配,調味最美,引得鮮味倍增。”
瓊娘兩世為人,卻從來沒有吃過這所謂肉鮮,魚鮮的醬油。
一則,古法肉釀因為造價極高,早就被摒棄了,改用味道差不多的黃豆釀造。
二則,蠻夷沿海,離得沅朝甚遠,也只有瑯王這樣與蠻夷征兵作戰過的,才有機會得了那里的調料。
這般想著,嘴也變得誠實,就著鮮香的小菜,吃了有大半碗米飯。
楚邪見她吃得舒爽,小嘴被香油浸染得艷紅鮮亮的光景,一動一動的,覺得心里也一直癢癢,便也不說話,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她。
待得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懶洋洋地靠坐在她的身旁道:“已經讓人將這些個醬油裝罐封口,全送到你家里去。”
瓊娘聽了他這話頭,并不是不放自己的意思,心里一松,道:“奴家經營的是素齋,這些個醬油皆沾了葷腥,也用不了,王爺自用就行,不必給奴家。”
瑯王用長指卷了她的衣帶,心不在焉地繞弄著玩,鼻尖挨得近,嗅聞著她脖頸處的淡淡幽香道:“又不是給不相干吃的,你自吃便是了。”
瓊娘一直想要找尋個勸誡瑯王的機會,此時屋內只有二人,并無小廝丫鬟,雖然王爺半倚在自己的身邊沒個正經形狀,但卻不失進都是好時機。
想到這,她伸手搶過了自己的衣帶,飲過了清口的龍井茶,用桌旁的濕巾帕子一邊擦嘴一邊道:“王爺如今入了京,做了京官,當知此地不比江東,百十來雙眼兒在看著王爺,就好比前兒宴會上,只一道菜而已,便可被御史大做文章,王爺若不謹慎,累及的不光是王爺的聲威,只怕是以后要惹上解不開的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