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必須承認,陸卿把她說服了。
拋開自己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認知,以他們眼下的處境和清水縣的情形來說,陸卿的做法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明白了。”想通了這些,她笑著對陸卿點了點頭,“就和那投壺一樣,勁兒大些小些都不難,唯有拿捏一個‘折中’的力道最難。
我若是清水縣百姓,知道李文才的走狗被杖斃在衙門口,心里也一定痛快極了。”
陸卿也笑了,又恢復了平日里一派輕松的模樣,開口沖屋外說了一聲:“進來吧。”
符文從外頭推門走了進來,回身把門掩上,又沖祝余見了禮。
祝余這知道原來前一天深夜符文悄悄回來了,不過為了不打擾祝余休息,陸卿叫他先去休整,等早上祝余起了之后再過來稟報在外頭的收獲。
偷眼看了看一旁一臉平靜的陸卿,祝余心里略微有幾分驚訝。
原以為他不過是需要自己驗尸的本事,所以想要加以利用而已,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把自己給看低了。
符文身上還穿著出去打探的時候穿的那一身粗布衣裳,頭發也是用一塊舊布巾包住發髻,奔波了幾天,臉上胡子拉碴,還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樣,一眼看過去,恍若一個憨厚淳樸的莊稼漢,完全不似平日跟在陸卿身邊時那么精明強干。
祝余默默地想,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人靠衣裝”,雖然有的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但有的人卻可以靠一身衣裳就把整個人的氣勢都改了。
“大人,長史,事情我都查清楚了。”確定了符箓守在外頭之后,符文才開口對陸卿和祝余說,“那一對求財得財的兄弟,是從一個啞巴乞丐那里得知鬼廟靈驗的。
他們兩個有樣學樣,發了一筆橫財,不過也僅此一筆,之后又再求過也不見‘鬼仙顯靈’了。”
“啞巴乞丐什么來路?”陸卿問。
“大人,這啞巴乞丐的來歷可就說來話長了,里面還牽扯到了食肆的那位老掌柜。”符文回道,“我探聽到,那啞巴小乞丐原本非但不是乞丐,還是莊子上一戶殷實人家的孩子,家中姓曹,他天生口不能,后來家中破落,家人差不多都死了,反倒是這么一個小啞巴獨自活了下來。”
祝余聽著符文的意思,這小啞巴家中似乎另有隱情,便問:“難不成小啞巴家破人亡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回長史,正是如此。”符文連忙答道,“不僅是人禍,還與那食肆橫死在樹洞里的老掌柜有牽連。”
“仔細說說!”祝余立刻坐直身子,這幾日她一直因為虛度而百無聊賴,這會兒也來了精神。
陸卿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身旁兩眼放光的祝余,眼神里又多幾分篤定,轉而也看向符文,等著他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