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書》——致最最最喜歡的桃桃。當你看到這封白紙的時候,我大概已經睡著了吧。沉沉入夢,再也無法打擾你的生活。我曾以為,愛是可以執著的追逐,愛你是一場盛大的慶典。像星空下的煙火,短暫,又絢爛璀璨。我大抵是病了吧,或許早就有點不正常了,一直在給你添麻煩,這些其實我都能感受得到。我不想讓你難過,不想讓你傷心,不想干涉你的生活,所以我聽你的話,慢慢變得乖巧。我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你的關心,得到你的喜歡,可結果卻發現,你離我越來越遠。我鼓起勇氣向你告白,想將自己藏進你的眼睛里,可結果才發現,我只是一廂情愿。回憶起小時候,你將我從黑暗中拉出,我便瞞著所有人,偷偷將鎖鏈給了你。從此便有了理由,滿眼都是你。可是我知道你并不喜歡我,你眼中閃爍著與我無關的星光,那些我渴望分享的時光,在你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我打擾了你的生活,像一陣不請自來的風,擾亂了你寧靜的每一天。我曾以為,熱烈的心意能感動你,卻不知我的執念,只是你是生活中的一個負擔。時間久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在逃避,還是從一開始就有些抗拒。我并不傻,我能感覺到你的敷衍,你的逃避。可你希望我是個小傻瓜,那我就會一直去依賴你。盡管我已經很小心翼翼了,可我不想要的結果,還是發生在了眼前。你的父親回來了,你還有你的未婚夫,你也有你的工作、朋友、導師、親人,有你自己的生活,而我并不是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可能也只是一個過客吧。畢竟我什么都給不了你,除了一無是處地站在原地,看著你。沉浸在一場角色扮演里,用各種方式,來證明我有多在乎你。但換來的,還是逃避。我始終無法釋懷,以前單獨面對著你時的快樂,但仔細想一想,我終究還是適合一個人。這樣的話,就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了。真的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又有種落空的感覺,明明心里潛伏著不安,又怕自己后悔。我其實能放棄很多東西,但還是無法放棄,單方面能與你相遇。我有想過,自己在你眼里是否重要,可我們暑假的一次吵架,如今遠道而來的一紙婚書,還有你的拒絕,讓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當然我也沒怪你啦,只是我……太過懦弱了。我想回到我們開始相遇的地方,然后躲得遠遠的,那樣就不會遇到你,而我的鎖鏈,也不會讓你感到痛苦。我喜歡你羞答答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眼神在說話又不知道在說什么的樣子。深夜被我吵醒一副要炸了全世界的樣子。對我感到無奈又舍不得我的樣子。下輩子,遇到更乖的我而滿眼歡喜的樣子。在我夢里的樣子。晚安。——你的小(劃掉)。——小橙。……客廳內,針落可聞,浴室里的醫生們還在努力地將池小橙從死神里搶救。蘇桃拿著遺書,豆大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打在紙面上。心中的揪痛已經達到極點,腦海中盡是伴隨遺書內容所回憶的一幕幕。如潮水般讓人窒息。原來,小橙并不是一無所知,她早就已經感受到了自己對她的逃避。只是她一直沒表現出來,裝作聽自己的話就以為能夠留住自己。也難怪,會在橋上問出那個問題。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覺得小橙的病嬌已經治療得越來越好了。實際上,她一直在壓抑自己,表現得那樣反常,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曾說了一句更喜歡乖巧的她。甚至在最后的署名,“你的小橙”這四個字,她還將原本已經寫出來“你的”這二字,給劃掉了。是啊,天人永隔。小橙已經不再屬于我的了呢。哈哈哈哈哈……蘇桃啊蘇桃,小橙變成這樣,分明就是你的自作孽啊!什么父親的消息,什么婚書,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一個人罷了,可自己竟然因為渴求那一點點父愛,渴望親人的感覺而去聽那個蕭鳴瞎扯。難道小橙就不是重要的親人了嗎!如果不去找那個蕭鳴,如果聽東方陽的話早點了斷早點回來,甚至在警察局的時候就直接和小橙一起回來。即便只是早一分鐘,十秒鐘。是不是結局就不一樣了呢?“是我害了小橙。”蘇桃將遺書攥緊在了手里,發出痛苦而又嘶啞的聲音。靠在沙發閉上眸,不知是在回憶,還是在懊悔。即便是平時話多的東方陽,也沉默了下來。他就坐在蘇桃旁邊一起看遺書,雖然沒能全部看完,但也了解了一個大概的過程。因為吵架而情緒崩潰,又因為知道了婚書和未婚夫的存在,以為蘇桃不要她了,不在意她了而選擇一個人走了。東方陽心里堵得慌,腦海也不禁閃過那個嬌小人影在咖啡廳,甜甜地喊自己老板,并露出笑容的模樣。只是才一會兒沒看住,沒想到物是人非。能怪蘇桃么?池小橙本身就有些精神分裂,會多想。要怪,就怪那封婚書,怪蕭鳴那個家伙,那才是壓倒駱駝最后的一根稻草。只是沒想到,池小橙和蘇桃明明只是一起長大,又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她們之間的親情,竟然沉重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個蠢到不得了的笨蛋啊。”你又不是真的沒人要,既然那么喜歡本少爺,說上一聲,本少爺又不是養不起你。東方陽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嘆,又側目瞥了眼浴室的方向,不忍心地轉過頭。他不想看到池小橙渾身染紅的樣子。耳邊,響起蘇桃無助迷茫的聲音,“東方陽,你說未來我要怎么辦呢?”沒了小橙。小橙甚至可以說是因她而離去。此前蘇桃一直都沒注意到,她生活下去的動力,很大程度也源于池小橙啊!東方陽起身,將軟弱藏在了心里,沉聲說道,“別放棄,先聽聽看醫生們怎么說。”恰逢此時,一位40多歲的女醫生從浴室里走了出來。東方陽拍了一下蘇桃的肩膀,后者連眼淚都來不及抹。抱著那最后,最后一絲絕望中的希望詢問道,“醫…醫生,情況怎么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