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感覺到胡騫予的目光,剜刀一樣鋒利,投在我身上。
但是此刻他越是憤怒,我就越是開心,幾乎要控制不住嗤笑出聲。
而與我對視的姚謙墨,則已經從方才的錯愕之中回過神來,淡淡朝我一笑。
我轉回去看胡騫予,忽略他吃人的目光,公式化地笑,懶懶的說:“胡總,我們又見面了。”
我這句話,徹底激怒胡騫予,我見他眼色一凌,下一刻,他猛地褪開椅子,正要站起來,卻在此時,被一旁的姚謙墨拉住了袖口。
胡騫予擰眉看了眼姚謙墨,咬著牙,瞪著眼,最后,重新坐下。
姚謙墨這才松開胡騫予衣袖,站起來,伸手向我,神情一點不亂:“林小姐,你好。”
我看著他遞過來的手,猶豫片刻,輕輕握住:“您好。”
我心里不禁忖度:姚謙墨竟如此沉得住氣!
彭崇廉目光在我三人間逡巡片刻,帶著疑惑問:“原來你們認識?”
“算是……有一面之緣。”
我笑著說,瞥一眼胡騫予,他的手握著杯子,用力到幾乎要捏碎杯壁。
彭崇廉明顯已將我與胡姚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看在了眼底,卻很知趣的選擇置身事外:“那正好,我們環球之后在香港的一切事務,都將由林小姐負責。既然認識,那以后接洽會很方便。我也不用忙著介紹了。”
我也不再理會胡姚二人,轉而問彭崇廉:“我能參加你們的會議么?”
“當然可以,坐。”說完,彭崇廉為我拖開一旁的座位,做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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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來環球的那名助理另準備了一份會議文件。
我翻一翻文件,大概知道了,他們現在談的還是李氏撤資的事。
李氏撤走的那部分原本用來與恒盛合作的資金,正準備用來與環球合作開發填海新區。
撤資的案子涉及商業詐欺,所以姚謙墨這個代表律師也在。
彭崇廉在行業里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這邊和胡騫予笑晏晏,另外一邊卻在資金流向方面,守口如瓶,絲毫不肯退讓。
環球這邊高層的態度已經很明確:要么恒盛將環球連同李氏一起告上法庭,徹底撕破臉。否則,一切都沒有商量余地。
而胡騫予現在最氣的,應該就是自認原本與李氏的關系太好,在合同方面沒有事無巨細地將所有條款一一詳解,造成李氏有漏洞可鉆。
而我,只專心聽他們講,記錄下我需要的訊息。
除此之外,不發表任何意見。
一來是因為,畢竟現在坐在經理人位置上的依舊是彭崇廉,不是我。
二來,胡騫予在場,我說的越多,就越會暴露我心中所想。而現在的我,萬萬不能再被胡騫予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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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果可想而知,鬧得很僵,雖然算不上不歡而散,但胡騫予此行,絕對算得上無功而返。
9點過后,恒盛這場無望的“商榷”才算結束。
彭崇廉笑得依舊是無懈可擊,還有閑情雅致,問在座的各位,能否一起吃宵夜。
“我們環球旗下新開張的酒店,各位要不要一起去捧捧場?”
彭崇廉這樣邀約,我自然是答應。
我還有很多關于環球各方面運作上的事,要請教這位即將離任的彭總。
反觀恒盛那邊的幾位代表,臉色俱是極差,察觀色地窺看他們的主子。
胡騫予擺著一副臭臉。
于是所有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不該拒絕。
胡騫予依舊不說話,姚謙墨出來打圓場:“大家都累了,宵夜還是免了吧,等哪時候有空,我們胡總還想單獨請彭總您吃……”
還未說完,胡騫予打斷他:“好啊,忙了一整天了,正好吃個宵夜,緩解一下。”
我沒料到胡騫予會應約,有些愕然。
方才想要趁宵夜空暇了解環球情況的計劃泡湯,只能等到晚上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之后,再去細細研究彭崇廉昨天發給我的資料。
我白天上的飛機,午餐晚餐都沒吃,此時,用一頓宵夜犒勞一下自己,也算痛快。
酒店樓上就是客房,我的行李早就已經送到客房里了,我吃完之后就可以直接上去休息,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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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男人都是自己開車來的,我自然是坐彭崇廉的車。
下到停車場,彭崇廉連副駕駛位的門都為我打開了。
我剛要做進車里,卻在此時,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從后頭趕上來的人給拉走了。
不用看,這樣野蠻的,除了胡騫予,還能有誰?
我回頭看彭崇廉,此時彭崇廉正被姚謙墨攔著,我隱約聽見姚謙墨說:“彭總,我的車有點問題,我坐你的車?”
這回,我也懶得反抗,乖乖坐上胡騫予的車。
我很合作的坐上胡騫予的車,他似乎消了些氣,沉默的開車。
我以為胡騫予把我拉過來,一定有事情質問我。
比如,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又為什么和環球扯上了關系。
但與我料想的不同,胡騫予一路保持緘默。
許久,我有電話進來,看號碼,是新加坡的來電。
我接起,對方開口:“林小姐,對不起,那輛車我們查不到。”
我嘆口氣:“再查。麻煩你了。”
“林小姐,你這是存心為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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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說話,等他繼續下去。
“……除了知道那車是黑色的奧迪,從新加坡bidadari墓園開出,我們什么資料都沒有,從墓地出來有那么多條路,每天車流量又那么大,交警隊的錄像帶我們都看了幾遍了,真的是查不到。”
“怎么會查不到,車主的名字都告訴你了,d……”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將davidyang這個名字脫口而出,趕緊咬住牙。
想到胡騫予就在我旁邊,我不便多說,只能告知他:“現在先不說了,我待會兒會再和你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