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榕在深圳呆了一整個國慶假期。
說實話,樂不思蜀,出行有司機(jī),逛街有陪同,今天陪路舒雅女士逛,明天陪蘇安檸買。
去逛了街,就會發(fā)現(xiàn)女人的興趣愛好真的差不多。
晚上回來了還能吃到最正宗的粵菜。
深圳外來人口多,早茶餐廳并不常見,好在沈家有專門的早茶師傅,她可以隨時吃到。
在家里當(dāng)米蟲還會被爺爺說教,在這兒,就算她躺上一天都沒人說道。
接管sahar這么久,員工連老板的面兒都沒見到,想看老板還得自個兒去網(wǎng)上搜。
老板不管事,他們也不敢問。
也就沐良琴敢了。
“當(dāng)初你把我挖到你們公司來,跟我說什么福利好,待遇好,還不用加班,你這個奸商!”狗良面色猙獰,滿腹抱怨:“我七天假天天為你這個狗比老板加班,不是跑工廠就是開會,連溫槐安找我約會都沒空,你倒好,在深圳當(dāng)你的豪門闊太,這他媽明天就8號了,你居然連飛機(jī)票都沒買?你別回來了,你不配?!?
容榕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過得太爽了,我給忘了?!?
狗良冷笑:“那沈總呢?沈總也不回來?他也不提醒你?”
“魏琛已經(jīng)把最近積壓的工作都給他帶到深圳來了。”容榕咧嘴笑:“所以說也沒提過要趕著回去?!?
狗良捂頭,由衷的同情魏琛:“可憐的魏助理?!?
容榕不禁想起魏琛剛到深圳的時候,那滿臉的興奮樣。
說是過來跟沈渡匯報工作,其實也就是變相的公費旅游,沈渡還給他放了個小長假,讓他好好散心游玩。
魏琛當(dāng)天到深圳來,立馬就買了晚上的飛機(jī)票。
容榕沒事兒做,順道跟沈渡一起送他去了機(jī)場。
是小長假,所以出國有點兒來不及,魏琛折中,去了麗江。
容榕問他為什么去麗江,魏琛只說,那邊好看的小姐姐多。
她下意識問:“那我姐姐呢?”
魏琛背著行囊,穿著簡單的t恤,踩著運動鞋,像是個剛畢業(yè)的年輕大男孩。
他笑得爽朗:“我和小容總只是朋友啦。”
沈渡拍拍他的肩膀:“別忘了回來。”
魏琛熱淚盈眶,猛地點頭:“沈總,我愛你!”
“免了?!鄙蚨蓴[手:“去找別人愛吧?!?
魏琛笑嘻嘻的,用力沖他們揮手,獨自踏上了麗江之旅。
狗良不知道內(nèi)幕,自顧自的抱怨著:“容總,麻煩你也學(xué)學(xué)人家沈總,你要不回來好歹出個機(jī)票錢讓我飛過去找你行不行,好多文件沒你我也不敢點頭,堆在桌子上能當(dāng)枕頭了?!?
容榕很干脆的點頭:“你來啊,機(jī)票報銷?!?
她要用事實證明,當(dāng)老板,她不比沈渡差的。
剛剛還一臉苦悶的狗良瞬間眼神發(fā)亮,語氣驚喜:“真的嗎?”
“真的啊,你想來早說啊,我又不是什么摳門老板?!?
“我這不是為你考慮嘛?!惫妨寂?,一臉?gòu)尚撸骸半y為容總高薪挖我,我肯定要事事以容總為先?!?
她在事業(yè)單位干的好好地,又是鐵飯碗,父母也不需要她養(yǎng),朝九晚五,周末還不用加班。
偏偏就被容榕一句話給說動了,毅然決然的跳槽來到了sahar。
“想不想跟我一起做出不亞于那位國外大牌的國牌來?”
國牌發(fā)展不可估量,現(xiàn)在已經(jīng)正在慢慢地往正軌走去。
前幾年,能在美妝博主口中聽到的國牌寥寥無幾,而現(xiàn)在,平價好用的國牌并不亞于國外的開價。
狗良熱愛彩妝,她也想將自己的這份熱愛灌輸進(jìn)品牌。
做出真正具有代表性的國牌彩妝來。
“雖然加了這么久的班,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累?!惫妨急攘藗€強(qiáng)壯的手勢,氣勢滿滿:“我一想到sahar的新品里會有我的心血在,就覺得能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真是太幸運了?!?
有多少人,上了一輩子的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干什么。
之前雖然衣食無憂,穩(wěn)定悠哉,她卻更喜歡這種忙碌的生活。
畢業(yè)前,滿腔熱情要大干一場,畢業(yè)幾年后,事業(yè)心都快被朝九晚五的辦公室生活給磨沒了。
終于在二十五歲這年,她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干的事兒。
在他人看來值不值得的選擇對她而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永遠(yuǎn)不會后悔,也不怕失敗。
因為年輕是最棒的資本。
容榕看著手機(jī)里打著雞血的狗良,不禁笑了。
看來把她請過來真是件明智的事情。
她掛掉電話,心情舒暢,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邊,桌上正躺著她尚未出版的第二本畫集樣本。
之所以不急著回清河市,是因為她的個人畫展已經(jīng)決定了地點。
此前經(jīng)紀(jì)人多次和她協(xié)商,最終將地點定在了柏林大廈的藝術(shù)中心美術(shù)館。
主辦人是路舒雅女士。
有柏林地產(chǎn)做靠山,再加上這是中籍畫家yinel的國內(nèi)畫展首秀,幾乎不用怎么宣傳,贊助商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經(jīng)紀(jì)人費思也特意回國,幫她籌辦畫展。
容榕打開畫集,扉頁畫的是城市的日出清晨。
迷蒙的薄霧,灑入城市每一角的細(xì)碎陽光,和她第一本畫集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再是破敗的暗色,畫風(fēng)也明朗了許多,線條光影依舊,色彩卻活潑了不少。
她舍棄了部分對比度低的灰白,添上了明艷的杏黃和湛藍(lán)。
翻開后,還有不少人像。
曾經(jīng)只在線稿中出現(xiàn)過的父母,加上了顏色,成了兩個相對而望的畫中人。
沒有人能理解容子儒和叢榕,但她可以。
她曾奪過容子儒手中的酒瓶,哭著罵他不是好爸爸。
容子儒將她抱了過來,身上滿是酒味,眼神卻清明如洗:“你媽媽活著的時候,我覺得她無論怎樣都不會離開我,有很多事沒為她考慮過,想著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行,現(xiàn)在你媽媽死了,我喝再多酒,都夢不到她了?!?
他是真的愛叢榕的,無可置疑。
叢榕明知道容家人不會接受她們母女,卻也仍舊咬牙待在容家。
就算她沒辦法嫁進(jìn)容家,也一定要將容榕送進(jìn)容家。
即使所有人都覺得她只是為了容太太的位置才這樣不顧臉面,任人羞辱,可在她看來,做不做得成容太太都無所謂,她不想容榕再跟著她在多個城市輾轉(zhuǎn),不得安穩(wěn)。
無論她如何卑微,都沒辦法獲取容家人的認(rèn)可。
索性將自己扮成一個刺猬,一個只為了錢,不為了愛情的勢利女人。
所謂的二弟和二弟妹對她沒有好臉,她又為什么要對他們卑躬屈膝?
他們看不起自己,她索性昂首挺胸,任由他們說,自己也絕不低頭。
容榕這么漂亮,一定會比容家的長孫女還要受寵,她能看得出來,容老爺子是喜歡容榕的,只是沒辦法接受她這個生母罷了。
老爺子因為跟容子儒而摔下樓,原本腿腳就不利索,這一摔,下半輩子更是離不開拐杖了。
她來到老爺子的面前,和兒子離心的老人家只是背對著她,不愿意給她任何眼神。
“伯父,如果我放棄跟容子儒結(jié)婚,您能不能好好對榕榕?”
老爺子皺眉問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榕榕丟給我們嗎?”
“我不想她跟著我到處走了?!?
老爺子眼神復(fù)雜:“你要去哪兒?”
叢榕笑著搖頭,語氣有些迷茫:“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去哪兒都是人人喊打吧。”
最后,她還是選擇用最痛苦的方法離開。
躺在病房里,她睜不開眼,耳朵里也只有嗡嗡聲,卻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看到了守在她身邊的容家人。
容榕大聲哭著,老爺子遮住了她的眼睛。
容子儒站在她身邊,眼神渙散。
從來沒對她露出什么好臉的二弟和二弟妹,居然也會露出擔(dān)心的表情,真是稀奇。
被她警告威脅過的長孫女,居然替容榕打抱不平,罵她不是好媽媽。
明明那樣討厭她,卻在她生死攸關(guān)間,選擇放下成見,讓她走的不那么孤單。
她滿足了。
榕榕會過得好的,至于容子儒,去他媽的。
下輩子如果能再遇見他,她絕對不要去勾搭他。
簡直害人害己。
心里這么想著,唇邊卻不自覺勾起笑容。
酒席間,英俊的年輕男人將她抱在懷中,在她耳邊說著那些甜蜜語,她原本以為那些都是假的,左耳進(jìn)右耳出。
后來她問他,女兒取什么名字。
男人神色溫柔,叫容榕吧,我的姓,你的名。
她怎能拒絕這樣的男人。
現(xiàn)在死了,容子儒這混蛋短時間內(nèi)是忘不掉她了,應(yīng)該會晚幾年再給容榕找后媽吧。
她這么想著,心中了無牽掛,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