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這個列在菜單子上,倒從來沒想到要開個烤魚店,本地魚賤,三四斤的魚算起來也是便宜的,又是炭又是火,總歸不方便,倒是能尋鐵匠鋪子打一個,在家里能常吃。
喜子回家的時候,屋里一股肉香味,他早就肚皮餓了,知道今兒明月要來,尋常總要在街邊吃個饅頭,今兒也來不及了,一路跑回來,肚里打鳴,汗濕衣衫,拿著茶壺一氣兒灌,嘗著些酸味兒這才停下來。
秋娘端了托盤,里頭滿滿當當的擺著東西,看見兒子眨巴眼兒笑起來:“你姐姐往里頭擠了些酸汁兒,說更解膩些。”
秋娘心里高興,事事都順著石桂,也沒甚不能順著她的,她從來只為著家里考慮,好容易有些想吃的,又不是天上的月亮,叫她吃一次也沒甚。
只不習慣生吃這些菜,黃瓜切了絲,豆芽也拿酸汁子拌過,包心菜一片片浸在井水里,怎么也不信就這么能吃了。
家里沒有鐵絲架子,也沒有取暖用的炭盆,穗州就沒有賣這個的,連雪都不落,還要什么炭盆,倒是明月拿石頭搭了一個出來:“咱們行軍的時候就要搭這個,人人都得會,拎出來就能當伙頭兵。”
就在屋后搭個簡易的灶頭,鐵鍋就架在上面,底下放些木柴,先切下肥肉來把鍋子都擦一回,再把肉片兒貼上去。
明月燒火,石桂翻肉,沒一會兒就烤出一盆子來,拿菜葉子裹了沾醬的肉,一口下去又是菜汁又是肉汁,多少年沒嘗過的味兒,到今天才算是吃到了。
明月看著她吃,喜子倒是包了許多個,一桌子上只有她們倆吃得開懷,秋娘哪里吃得習慣這個,肉沾著料也不入味,鍋上還是蒸了米飯,還切了一段蠟肉,再放就壞了,干脆全燜在飯上,滿滿一砂鍋,明月吃了一多半兒。
百來錢買來的蜜糖全沾了肉吃,秋娘嘴里哎哎,可看著女兒吃得香,嘴上埋怨她兩句,還替她包了肉:“多吃的,下巴都尖了。”
這大油大肉的東西瑞葉不能吃,卻也瞪大了眼兒看著,抿著嘴巴笑個不住:“姑娘回來還夸過你沉穩能辦事,哪知道是妝相的。”堂屋里都鋪滿了,為著吃個肉,又是柴又是菜,想著原來雪天烤肉吃,可不就是這樣子。
石桂且還罷了,秋娘聽著就心疼,又替她包了一個:“多吃些好,姑娘家圓潤些才好看。”一面說一面去看明月,明月蹲在鍋前翻肉,喜子在他邊上拿著碟子等盛肉,原來過年也沒這么個熱鬧法。
吃過一頓,石桂原來那些想過的沒想過的,全部涌上心頭,都自己當家了,關上門誰管她吃什么,明月頓頓吃的肚皮滾圓,回到營里就一肚子油水的模樣,走的時候拎著換洗衣裳,飯鋪里的飯再好,也沒家里的花樣多。
明月才住了兩日,秋娘就越發喜歡他,家里的事不必去催就能辦的好,還對著石桂嘆道:“你往后過日子,才知道好處呢。”
石桂半刻都沒閑,找了寶芝爹,去看新鋪子,這跟碼頭上送飯又不一樣,得挑那些臨街的,既是還做竹筒飯,門樓鋪子邊上就不必看了,倒是寶芝爹,替她想了個地兒,竹匠木匠泥瓦匠,這樣的人也得吃飯,就靠這頭租一個鋪子,把飯賣給這些人。
石桂知道來買飯的多是收入不豐的,碼頭上還更好賣些,竹匠木匠可不是按天領錢,不似碼頭工人,一天賺的錢當天就領掉了,又是孤身在外,吃用上頭很肯花錢。
寶芝爹見識過石桂的生意經,知道她能干,倒不敢替她作主,石桂看了幾處都不滿意,倒想起了喜子讀書的那幾條街,那兒一片住的都是做小買賣的,茶葉販子絲線鋪子,比木匠竹匠錢又得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