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大人跟李夫人拿了俞家的錢財,只是幾年后李大人就沒了,家財又散盡,李家家道中落,李夫人覺得這是俞家在趕盡殺絕,所以便把事情事無巨細都說給了小的聽。”齊恫來是跟謝家姑娘解釋的,便把事情道了一二。
他倒不覺得俞家沒對李家趕盡殺絕,如若是趕盡殺絕,李家也不會只有一個李大人死了,他們一家還留了數條命回了老家。
齊恫查過李家當年在京里的事,自李家得了銀財后,本來有些清貧的李家幾個兒子都成了煙花之地的常客,出入賭坊酒樓,個個都出手闊綽,還四處賒帳讓人去家中討要。
李伯許倒是一直過得兩袖清風,只是可能也禁不住家里人這么拖累,說是風寒死的,但說被家里人氣死的也不為過。
不過李家認為是俞家害的他們家,倒省了他的事,他都沒使上什么厲害手段,僅花了點銀子就把話套出來了。
“是拿了錢的?”
“是,姑娘。”
太陽底下無新鮮事,能讓人閉嘴的辦法,無非就是那幾樣,金錢,權力就足以把人恐嚇得一不發閉上嘴了,而這些,當年圣眷正濃的俞家都有。
在齊恫看來,李伯許是有幾分可憐的,他當時就是想跟俞家硬抗,他的上官也不會受理此案,而他接受了錢財被俞家堵上嘴,一是良心上過不運,還要承受背叛至交好友的愧疚,二是他錢財都接受了,卻把一直沒過上過富貴日子的家里人給敗壞了……
死于他來說倒是解脫了。
齊恫把事情說罷就退了下去,謝慧齊這天一天的日子都不好過,晚上回青陽院用晚膳的時候也是魂不守舍,齊老太君見她只顧著低頭用膳也不跟她問幾聲祖奶奶好不好,她朝小姑娘不停地看去,生怕她病了。
末了,她還是沒忍到膳畢,拉著大兒媳的袖子就道,“我看我孫媳婦不舒服,你讓大夫過來給她看看。”
謝慧齊這才回過神來強打起精神,但大夫還是過來了,把脈說她沒事,老祖宗這才放心,但她這夜也是不敢再放縱自己的情緒了,連忙跟老祖宗說說笑笑起來,才把這事帶過。
這夜她等到半夜也沒見人回,忍不住睡了過去,清晨聽到門響,聽到丫鬟叫“長公子”,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醒來等了一會看到人進來,才知自己沒有做夢。
“你怎么來了?”看到齊君昀身著朝服滿臉疲憊朝床邊走來,然后朝她一搖首,手一伸,謝慧齊想也沒想就下了床給他褪朝袍。
厚重沉實的朝袍一褪,齊君昀抱了她就上了床,把被子一蓋閉著眼睛就道,“讓哥哥睡會。”
在太和殿里商量了一天一夜的朝事,他已經不行了。
齊君昀這一睡就沒醒過來,謝慧齊等到天亮了也不好再呆到床上,從他懷里小心地掙脫了出來,跑到老太君的屋里就跟老太君說悄悄話,“哥哥清晨才歸家,在我那睡下了。”
“嗯?”老太君眼睛一轉,叫身邊人,“三嬸子,跟院子里的介說我今日頭疼,誰也不想見,一點動靜都不想聽到,都給我回去,少來擾我。”
“是,老祖宗。”三嬸子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有數得很,連忙出了門就去攆早上打掃院子的下人去了。
“小綠,”老太君這又叫了她的丫鬟,“你去把大夫人請來,就說我找她有事。”
“誒。”
“行了,別擔心,今兒這院子一個外人都不會有。”齊老太君一吩咐完,就拉了她的手,這才細細問起來,“他看著累不累啊?”
“累呢,我看是昨晚一會兒都沒睡。”
“唉,磨人吶,當年你祖爺爺忙起來也是這般的,幾夜幾夜都不睡,我要是去催他一聲,催得急了點他還跟我生氣,忙起來就什么都不記得,六親不認。”齊老太君說到這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就道,“我去看看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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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君昀直到下午才醒,國公夫人是帶了若桑去荷塘那邊去散心去了,二夫人則是在事管堂做她的事,老太君跟謝慧齊陪了他用午晚飯,把他侍候好了,這一老一少才松了口氣。
老太君一等膳撤了,看孫兒臉色好了,這才抱怨起來,“年紀輕輕就這么忙,不管不顧的,以后老了可怎么辦?我看你是會忙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好好的媳婦呆在家里也都會不記得的。”
“嗯,孫兒知道了。”長公子依舊淡定。
“唉,說你不聽的,我知道,孫媳婦,你看著他點,別讓他給累壞了……”到底是心疼他,老太君還是不忘叮吃謝慧齊。
謝慧齊乖乖巧巧地應是。
這廂老太君也是午睡都沒睡,一直在跟謝慧齊等著他醒來,這時候見孫兒睡飽吃好,她也是累了,沒一會就回屋補覺去了。
謝慧齊這才跟他說上了話,等她從齊君昀嘴里知道悟王在宮里自斬一手,這下又土包子一樣地呆了。
“一手換一命,倒是值得,他把家財盡數都交了上來,皇上應也不會追究他太多了。”齊君昀玩著手中的小手淡道。
“那……”謝慧齊小聲地在他耳邊問他,“皇上會不會跟你過河拆橋?”
她之前聽他說過,悟王在南邊可是有私庫銀山的人。
皇帝現在得了這么多的銀子,有了錢修墓,可就不會再受他挾制了?
“嗯,依皇上素來的為人,是肯定會拆的……”齊君昀朝她笑了笑。
見他還笑得出來,謝慧齊都服了他了。
“怎么?”見她苦著臉,齊君昀抽出放在她背上的手,拍了下她的臉。
“那我到時候又得帶著祖奶奶伯娘她們躲了?”謝慧齊問得甚是無可奈何。
“離拆還有一段時日,畢竟他手頭上現有的兩筆銀都是我給他找來的……”齊君昀淡道,“現在還是要給我點臉面的。”
謝慧齊把臉埋他懷里,嘆了口氣。
“趁著還有點臉面,就把你的事給解決了罷……”齊君昀這時候也不再捉弄她身上了,繼爾繼續玩著她的小手,仰頭看著房頂淡道,“你母親的事,你舅父那邊也去查了,加上我這邊給你查的,你母親應該是出事之后就找了順天府你父親那手下管著牢獄之事的主薄好友,問了他一些事,就事情來看,你母親應該是被下了藥,出事醒來就想找官府的人去抓捕俞家老八,但抓抓一般人,李伯許有這個權利,但抓俞家的人就沒了,李伯許讓你母親回去之后,你母親不知出了什么事,就投了井,這中間的事,大概也就前侯夫人李氏知道了,我明日上午有空,會讓李府的人過來一趟,到時再看吧。”
能不能把事情查個徹徹底底,就要看李家識不識相了。
“那這事,上面……”
皇帝不管?
“上面那我已問過了……”齊君昀不好跟她說,他默許了日后皇帝可以弄死他,而皇帝現在也網開一面,默許他可以把這事在幾家范圍內查清楚,就是涉及到俞家,但只要不打了他這個當皇帝的臉,都是可行的,這些心照不宣的事誰也不會說出口,他自也不會跟小未婚妻用語道明只有他們這些人才明了的事,“他會睜只眼閉只眼。”
“他現在就能不管了?”謝慧齊說這話時,語氣都冷了。
齊君昀看著她,“此一時,彼一時。”
他當時要他們這些老世家一家家敗落,所以不擇手段也要讓他們一個個滾出朝廷,而皇帝做到了。
現在,輪到俞家了,皇帝自然也是舍得下狠手。
這個君王,如他姑姑所說,他身上沾了俞太后的血,就帶了俞太后的瘋狂,他忍了多少年的屈辱,就帶了多大的狠毒,殺紅了眼,就沒他所會顧忌的。
她還說等著看,這個人最終會成為孤家寡人,等到他領悟到沒人會陪著他了的時候,絕對只會更暴虐。
而現在的皇帝已經初見倪端了——他老了,也急了。
沒錢修墓一事,都逼得他向他這個妻侄要錢,就為了修個墓。
他連等把那些老臣子收拾了的那一會功夫都不等。
他把他立個太子折磨得半生不死,就是以后好生養著,也絕活不過四十去,可他這時還是一會對太子冷,一會對太子熱,現在更是拿太子的命威脅他娶太子妃,娶的還是俞家女,他父不父,終也會逼得太子也對他子不子。
這個江山因這個皇帝已經很危險了。
當然,他這為臣的,也不變不跟著他一道變得危險起來。
皇帝不給他活路,可他總歸是要給自己謀出一條活路……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沒把這事寫完,十點左右應該還是會更一章寫完。
先寫去,大家先看,錯字病句我回頭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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