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里總有刮不完的冷風,吹拂在面頰如同刀子般凌厲。
    秦禹寒孤身一人走在宮廷里,身體里的每一寸血液仿佛都要變得凝固,連呼吸都顯得很吃力。
    周圍路過的宮奴們看到這位拄著拐杖的皇子,眼眸里都流露出了同情與憐憫。
    這可是當年戰(zhàn)無不勝,用血肉守護大梁邊境數(shù)年的秦王殿下啊,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像一個垂暮的老者,滿身傲骨都被碾成了粉末,只剩下這具殘破的身軀茍延殘喘。
    宮殿屋檐下的燈籠色彩鮮紅,夜幕之中籠著一團霧氣,有種難以喻的蕭瑟感。
    秦禹寒迎著寒風,一瘸一拐走至宮門口,模糊中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與他隔著蒼茫的白霧,層巒疊嶂的宮殿變得愈發(fā)模糊。
    “秦禹寒!”那人看到了他,手里提著一盞燈籠,奔跑而來。
    霧氣被衣擺打散,一張艷絕的容顏映入視線,秦禹寒黯淡的雙眼重新浮現(xiàn)出了光芒,明亮至極。
    “今天怎么耽擱這么久才下朝,皇帝該不會又逼著你跟我合離了吧?還是皇后找你麻煩了?”柳凝歌絮絮叨叨的說著,還不忘將熱騰騰的暖袋塞到了他懷里,“街市的地面上都結(jié)了一層冰霜,你身子尚未痊愈,可不能受寒,趕緊拿著暖一暖。”
    秦禹寒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眉眼間經(jīng)年不化的寒意徹底融為了一池潭水。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凍傻了嗎?”
    柳凝歌下意識想去摸男人的額頭,可對方卻反手擁住了她,力氣大的仿佛要將她揉碎。
    “秦禹寒,你怎么了?”這家伙的表現(xiàn)太異常了,該不會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沒事。”秦禹寒將臉埋在柳凝歌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心緒平復了不少,“腿有些發(fā)軟,快站不住了。”
    “那你先放開我,我扶你回馬車。”
    “好。”秦王并不是個貪戀溫暖之人,如今他和柳凝歌之間還未確認心意,中間也隔著許多東西,不適合將那層窗戶紙捅破。
    兩人一起坐回了馬車,柳凝歌往掌心里哈了一口氣,鼻尖都被凍紅了。
    “你肚子餓了沒?我?guī)Я烁恻c來,可以先吃點墊一墊。”
    “不餓。”秦禹寒脫下身后的狐裘,將柳凝歌裹了起來,“你出門怎么穿的這么少,不怕受寒么?”
    “急著出來找你,忘了。”
    這話讓秦王殿下更加動容,“你這么在意我么?”
    “當然在意。”這男人現(xiàn)在是她的衣食父母,也是名義上的夫君,要是真咽了氣,那可就出大事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全自己。”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下朝這么晚,是不是皇帝和皇后為難你了?”
    秦禹寒搖頭:“沒有,太子帶了贈災款去安撫百姓,但效果不盡人意,父皇留我在宮中商議對策。”
    “不盡人意?這種事有什么困難的么?直接把銀子換成生活必需品,送到受災百姓手里不就行了?”
    “太子從小到大一直待在東宮里,從未接觸過這些,做事難免有不周到之處。”
    柳凝歌不屑的笑了一聲,“你說的真夠委婉的,直白點不就是太子廢物一個,去賑災卻連該做什么都不-->>知道,對不對?”
    秦禹寒挑眉,不可置否。
    這么粗鄙的話他說不出來,但確實是這個意思。
    “皇帝就沒想過重新?lián)Q個人過去接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