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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兒有點慌,下意識去看太子的眼睛。
可這時張來順匆匆走進來,手里拿著一封上了漆封的密函。
太子望過去,張來順忙把密函遞了上來。
平時太子拆這種上了漆封的密函,都是用玉刀,現(xiàn)在出門在外,也沒那么多講究了。
太子隨手撕開信,打開來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突然他站了起來,又對盤兒說:“我要去高郵一趟,你待在這,我會留幾個人下來保護你。”
“現(xiàn)在去高郵,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盤兒下意識問道。話出口,她才反應自己犯了忌諱。
誰知太子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沒事,別擔心,是南巡隊伍在高郵那兒出了點事,我過去一趟。”
盤兒連忙點頭,太子連衣裳都沒顧得換,便讓張來順去找蔣奕,點齊護衛(wèi)走了。
太子走了后,盤兒也蔫了。
平時總是興匆匆的,拉著太子去這兒逛逛去那兒看看,這幾天她卻連大門都不往外邁一步,府里日常需要的菜都是香蒲和青黛出去買的。
她在想那天的事,想他是不是吃醋了?
她不是很確定,但根本沒給她一個確定的機會,太子就走了。盤兒又對沮喪,感嘆自己的運氣不好,不可否認那一刻當太子問出那句話,她心里忐忑之余卻也有一絲掩不住的驚喜。
如果他真是吃醋了,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已經有一點她了?自打盤兒突然重回年輕,她總是去回避自己和建平帝在一起的那幾十年,不去想那時候他如何如何,而是就把他當做一個全新的年輕的沒有那幾十年經歷的建平帝去對待。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心悅,甚至是前世,兩人是經歷了很多年的風風雨雨,是她沒有行差踏錯一步,才漸漸走進他的心里,直到被他捧在手心里。
這種心悅太卑微了,卑微到盤兒從不去細想究竟,她也總告訴自己,沒有兩情相悅,不過是他寵她,她受著而已。
可自從她重活,她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變了,同時變了的還有他。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建平帝’也不是永遠的高高在上,也不是帝王心思難測,他也有脆弱、迷惘甚至孤獨孩子氣的一面。
他的每一面都讓她驚喜,都讓她感覺兩人的距離在漸漸縮小,可到底縮小到什么樣的距離?她到底還需要走多遠才能到盡頭,她并不知道。
而這次的事讓她看到了契機,只可惜被破壞了。
想完了這一切,盤兒又開始擔憂太子的安危。
南巡隊伍在路上出事,那就只能是遇襲,高郵有江蘇最大的淡水湖之一高郵湖,乃是由幾個湖組成,那里水路稠密,錯綜復雜,難道是誰趁機動手了?
這一切沒人能回答她,她只能靜靜等待。
而就在這個時候,不出盤兒的所料,大智和蘇海上門了。
聽了有人來稟報,她忙去換了身衣裳,又去了提前準備好的一處臨著后門的小跨院里等著。
不多時,香蒲把兩個人領了進來。
“盤兒,真沒看出來啊,你這小日子過得還挺不錯,還有丫鬟侍候?”蘇海人還沒走進來,聲音就在外面響了起來。
他所說的丫鬟便是指香蒲。
“我哪有什么丫鬟,這是府里的丫鬟,住在人家府里得守人家的規(guī)矩,若不是大智哥來了,我才不會讓人領你進來,你快別瞎胡說了,小心讓人聽見。”盤兒站在屋里說。
“瞧你說的什么話,沖你哥甩臉是不是?不是我說你這丫頭,從小就會跟我頂牛。”
這倒是實話,盤兒小時候最是可愛不過,人人見著都喜歡,就是和蘇海不合。
“行了蘇海,說好的今天是來看盤兒的,你就別跟她斗嘴了。”大智在旁邊勸道。
盤兒也沒讓他們,自己在圓桌前坐下了。
這屋子小,不過三間房,所以中間的堂屋也沒放待客用的椅子,而是擱了一張圓桌并幾個圓凳子。
“坐吧,沒什么好茶,你們將就著喝。”盤兒從茶盤里拿出幾個敞口的茶杯,從茶壺里倒出幾杯茶。
一般用這種茶具的,就說明茶葉不好,犯不上單獨泡。可對于蘇海和大智來說,他們根本分不清茶的好壞,不過喝著解個渴罷了。
蘇海一面端著杯子喝茶,一面眼睛就圍著屋子轉。轉來轉去得出個結論,盤兒的日子過得也沒比家里強。
不過能住在這宅子里頭,男人又是做賬房的,恐怕深受上面的器重,應該不會缺銀子才對。
他在這邊嘀咕,那邊大智已經和盤兒說上話了。
大智追著就是一通問,問她怎么嫁人了,問她過得怎么樣,問得盤兒是一陣頭暈腦脹。
“大智哥,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盤兒編了個似是而非的故事,大概就是她被那富戶老爺買去后,就跟著他回鄉(xiāng)了,誰知那人半路上突發(fā)急病死了,她跟著對方的仆人回到家鄉(xiāng),沒想到家中主母不容,將她攆了出來,就在她最窘迫難堪的時候,碰見了現(xiàn)在這個丈夫。
對方非但沒嫌棄她的出身,反而以誠相待,于是她就嫁給了此人。之后就是來揚州謀生了,對方靠著讀過幾年書,在這戶人家府上做了個賬房,兩人才在這里安頓了下來。
“靠讀幾年書就能做賬房?恐怕這小子跟這戶人家還有幾分親戚關系吧?”蘇海平時在碼頭,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自然也懂得這些內里究竟。
“我這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這個,不過老爺對我們挺不錯的。”盤兒道。
大智在一旁聽見這個‘婦道人家’,心酸不已,旋即他振作起來,問:“那他對你可好?”
可好?
自然是挺好的,至少比前世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