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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兒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難道你不是故意露出馬腳讓小德子抓到?不然以他的道行,不一定能抓到你的馬腳。”
聽了這話,白術頓時不說話了。
香蒲眼睛瞪大了,與青黛面面相覷,難道說她們能抓到白術的馬腳,其實是白術主動露了馬腳給她們抓?
這簡直是……
盤兒嘆了口氣,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白術抬頭看了她一眼:“奴婢馬上就二十五了,以主子的性格,如果奴婢提出要出宮,主子肯定會許了。”
所以說白術是打算在出宮之前露點馬腳給她們知道,是想全了這份主仆之情,還是想正好暴露脫身離開?
以盤兒對白術的了解,應該是前者吧,她終究還是不想騙她。就像前世一樣,她也是故意露了馬腳給她知道,之后就銷聲匿跡了。
盤兒猜測過白術的下落,想她應該是出宮了,又想以她做過的和知道的事,陳家又哪里會放了她。所以這次哪怕明知白術來歷不同尋常,盤兒依舊將她留在身邊,不光是為了給自己的解惑,也是想保全她。
所以她不處理白術,一直佯裝無事,若不是這次陳家和陳皇后的動作太大了,她依然沒有揭破白術的打算。
“那你能告訴我你上頭的主子是誰?坤寧宮那位?還是陳家?”
果然什么都瞞不住貴妃娘娘,白術冷眼旁觀一直覺得娘娘是個很聰明的人,偶爾就算有什么不聰明之舉,可事后總能證明她這樣才是對的。
看似從來不爭,可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白術不是沒見過陛下和娘娘相處時的樣子,與尋常的夫妻沒什么分別。
也許這就是命。
曾經白術假設過若娘娘真和坤寧宮那位爭起來,她并不覺得坤寧宮那位是對手,所以她對自己的立場定位很分明,她的主子從來不是坤寧宮那位,甚至陳家那邊也是基于幼年時的救命之恩,才答允為那邊辦事。
只辦一些無傷大雅的事。畢竟白術進宮多年,很擅長低調保命之法,她想她若是做了什么傷害娘娘的事,首先陛下都饒不了她,娘娘知不知道她不知曉,但她知道其實劉元一直讓人盯著東一院,現在是景仁宮。
幸虧那邊也沒做出過這種吩咐。
左不過已經露餡了,白術也沒有遮掩的打算,將自己的來歷大致說了一下。
歷來朝中重臣乃至一些皇親勛貴們,都少不了會在皇宮安插眼線,有的只是有個耳目方便自己,有的是為了其他,這里暫不敘述。這種情況會因為對方的地位越來越顯赫,而發展的越來越多。
像陳家起初在宮里安插眼線,只是為了多幾個耳目,為了做得小心隱蔽,他們通常都會擇了災地買一些失怙的孩子,養一段時間,然后尋了法子送進宮來為奴為婢。
這種比從宮里收買人更妥帖更不容易背叛,但花費的時間也需要很長,因為這些孩子可能到不了能遞出有用消息的那一步就死了,又或者一直到不了什么重要的位置,但只要在宮里,又哪里會有廢棋,諸如白術這樣留存下來的人,在太子妃進宮的時候就有用了。
最起碼在宮里手里有自己的人,就比較好辦事,像當年齊奉儀和劉承徽就是這么出事的。同樣,也因為太子妃不恰當的使用,折損了不少陳家為數不多的耳目。
白術能到盤兒身邊是出自太子妃的安排,在此之前她雖在宮里極不顯眼,但也有自己的能量,尤其身份同樣的人難免會互通有無,她以為自己可能會像一些‘前輩’那樣,或是成功了,或是沒成功死了,或是成功了也被牽連死了。
直到她接到來自陳家的另一道命令,她覺得自己的轉機來了。
也許她能功...成身退地離開這里。
“你也是個苦命的。”聽完白術的話,盤兒有些唏噓。
甚至晴姑姑她們,也是滿臉感嘆之色,香蒲歷來是個情緒外露的,抹了抹泛紅的眼角。
“大不了以后我不排擠你了。”
她這話,倒是讓一眾人都有點哭笑不得之感。
接下來自然是繼續說白術接到的那道命令,她的話讓所有人都很詫異,除了盤兒。
其實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盤兒已經能拼湊出前世一些事的來龍去脈,而現在聽了這些話,她心中有一種落到實處之感。
果然如此。
那如果照這么看,前世白術可能根本沒如她和她想象那樣離開皇宮,也許是出了某些意外死了。畢竟以當時的情況來看,陳家不可能會讓她離開,不知怎么盤兒想到了陳皇后。
顯然現在去猜度前世的事,是沒有結果的。而現在還有場面需要盤兒應付,畢竟她作為事主,在知道可能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父母,沒有點反應不太正常。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是陳家二老爺失散多年的女兒?他在陳家見過我,覺得我眼熟才會吩咐你暗中查探的事?”
白術看了盤兒一眼,點點頭道:“這件事其實一直是不敢肯定的,畢竟人有相似,直到您從揚州帶回了那塊玉玨。”
盤兒半晌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道:“這塊玉也帶回來幾年了,可之前你一直沒動過它,怎么現在那邊倒想著要臨摹這塊玉的樣子去確定一下?”
白術沒有說話,晴姑姑看了看盤兒,顯然兩人都想到了。
之前白術沒動,是因為那邊并沒有打算認回盤兒,也可能是覺得現在認了只會添亂,不會有任何好處,而現在自然是有想認回的想法,就算沒有也是想確定盤兒的身份。
為何?
自然與立太子有關。
這陣子宗琮雖然沒有提過,但盤兒還是多多少少知道朝堂上現在關于早立太子的呼聲很高。這肯定少不了本來就有朝臣是這么想的,但肯定也有陳皇后乃至陳家的作用。
陛下一直沒給回應,所以那邊也許急了。
親情?
也許親情這東西只能存在于回憶之中,曾經盤兒對這位陳二老爺還是挺有好感的,雖然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甚至沒有認回她,可能他有他的考慮和顧慮,但只從白術幫了她那么多,她就算不感激他,也沒有什么厭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