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工部尚書閆本清,為人正直清廉,卻因為上了年紀而顯得有些腐朽僵化。要說他有什么私心,宗琮倒不信,他就是腐朽派的領軍人物,將三綱五常奉為上。
這樣的人對朝廷忠心歸忠心,但有時候就是有那么點不識趣,每次宗琮若是做出點出格的事,這群人首先就跳出來了,告訴他陛下不能這么做,這么做會如何如何。如果宗琮還要堅持,他們就會哭□□皇帝,哭太上皇,再不濟還有自脫官帽,當朝撞柱冒死進諫一出。
而這群人也恰恰是立太子的中堅人物,也是最難對付的一群。
因為他們其實是沒有什么私欲的,就是覺得理應如此,新帝登基本該早立太子,而立太子自然除過中宮嫡出不做他想。
“閆大人,你先起來吧,你這般如此,難道是逼迫朕?”
“老臣不敢逼迫陛下,老臣不過是憂心江山憂心社稷,儲君不立,國將不穩……”
宗琮站了起來:“放肆!難道我堂堂大周,竟會因為儲君未立,就江山社稷皆不穩了?”
“老臣并沒有此意,可近日朝中風向不恰恰是證明了此,如今朝臣們哪有心思關心政務,關心百姓民生,反而都是拉幫結派為了立儲一事爭論不休。”
這恰恰也是這群人難對付的地方之一,不怕得罪人,這種明擺著是得罪人話都敢說。可試想,皇帝都不怕得罪了,難道還怕得罪大臣們?
所以這也是這群人能存活于朝堂上的原因,哪怕有時候再不受皇帝待見,皇帝也得忍著他們,不然朝堂上都是一片阿諛奉承之輩,誰敢對他說真話。
宗琮復又坐了下來,盤了盤腕上的珠串。
他沒有說話,而是掃視著下面這一眾大臣們,直...到有些人禁不住他目光中的重壓,一一都垂下頭去,才出聲道:“閆大人所,你們可是聽明白了?”
“你們身為朝臣,食朝廷俸祿,當為朝廷效力,而不是該為一己之私置于江山社稷不顧。”
聽了這話,眾多目光紛紛移到左上首第一位的站排。
那里就站著陳首輔陳鑒。
陳鑒只覺得老臉上一片片火辣,不管陛下此是不是意有所指,當所有人都覺得是在說他,那就是說他了。
“立儲之事,朕心中自有酌量,爾等以后不要再議。幾位皇子尚且年幼,心性未定,朕初登大寶,有利于社稷之事一件未做,暫時沒有打算立皇儲。朝廷嚴令禁止朝臣結黨營私,望爾等牢記,若有下回,朕定不輕饒。”
說完,宗琮就走了。
隨著司禮太監高呼一聲退朝,代表著下朝了,下面頓時響起陣陣議論聲。
閆本清直接蒙了,跪在那兒也不知道起來,他原本是想勸諫讓陛下早立皇儲,萬萬沒想到竟會被陛下借此申斥大臣們結黨營私。
直到有人來拉他:“閆大人,您快起來吧。”
“這、這事弄的……”
回他的不過是一聲聲嘆息。
就在后面不遠處,第一次下朝時陳鑒身邊沒聚人,似乎都有意的暫時忘了他的存在。
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瞬時就傳遍了朝野內外。
以前陛下不表態,現在終于表態了,竟然以皇子們心性未定,自己初登基為由,暫時不打算立儲。
這句話看似拒絕了這件事,恰恰也透露出很多信息。
若是屬意大皇子,當不會說幾位皇子年幼心性未定,既然是幾位皇子,說明陛下心目中對儲君的人選,包括但不限于只是大皇子。
如此一來,里面的意義就豐富了。
可不管如何,陛下如今已經表明態度,再拉幫結派當朝提出立太子之事就是結黨營私。
風頭正大,誰也不敢觸犯,哪怕是閆本清這種持反對態度的大臣們,一時間都沉默非常,不再敢在人前提起此事。
南三所里,宗鐸聽到這個消息后,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誰也不讓進。
何年知道他是個心思重,也不敢耽誤,就把這消息遞到了坤寧宮。
坤寧宮里,陳皇后正在發怒,卻也顧不得生氣了,忙趕到去了南三所。
“母后。”
本來進來后,見書房里一片昏暗,陳皇后還有些擔心,正讓人去掌燈,宗鐸從昏暗里走了出來。
等燈點燃,書房里明亮多了,一種溫暖的光芒。
陳皇后在椅子上坐下,復雜地看了兒子一眼道:“你父皇不立太子,有他自己的酌量,確實你年紀也太小了。”
“父皇五歲被立為太子,兒子如今已經七歲了。”
這個理由確實不怎么好,可陳皇后該怎么跟兒子說,說你父皇心目中屬意的太子不是你,而是那個賤人生得賤種。這些不好的話,陳皇后并不愿在年幼的兒子面前說。
“其實母后你不說,兒子也知道,父皇想立二弟當太子。只因為我是中宮嫡子,越不過去,才會推說不想立太子。”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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