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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很快就進(jìn)宮了。
其實也就是舊事重提,陳皇后讓二夫人帶話回去,問陳家人是否能將立太子的事提上日程。
二夫人面現(xiàn)為難,卻什么也沒說,就回去了。
其實陳皇后著急,她何嘗不著急,只是她比陳皇后更了解如今陳家的狀況。
現(xiàn)如今為了立太子的事,二夫人也開始密切關(guān)心前院的事,甚至因為她要帶話進(jìn)宮,也了解了一些常人了解不到的。
兩相結(jié)合下,差不多就能湊出當(dāng)下的局勢。
陳家大老爺陳平文入閣后,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如意,他入閣太倉促,是擠掉其他人進(jìn)去的,自然動了很多人的利益鏈條,又沒有陳首輔在上頭壓著,所以可以想見平日里少不了有人故意針對他。
而內(nèi)閣之中,汪閣老也算根深蒂固,當(dāng)初為了把陳首輔擠下臺,兩家也算交過惡,所以就算表面上汪閣老從不刻意針對,在內(nèi)閣里他也被排擠了。
兩相作用下,如今陳平文的日子很難過,自顧尚且不暇,又哪里有功夫去操持立太子的事。四老爺陳平謙倒是管著,可他官位不高,又待的是翰林院這種清閑的地方,很多時候家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陳家如今這樣,敢于附庸他的人自然也少。
可這種事二夫人又哪敢跟女兒說,若是陳皇后知道了,再急出個什么病來,更是得不償失,所以二夫人也只能敷衍著她,回頭就往老夫人那兒使勁兒。
這次蘇貴妃誕下龍鳳胎,陛下專門擺宮宴慶賀,雖關(guān)于蘇貴妃的封賞還沒下來,但極有可能往上晉一晉位份。
如果她封了皇貴妃——
這種情況下,二夫人也不敢再避重就輕,回去后就把陳皇后的話給帶到了,甚至讓陳家這邊一定給個說法,不然她真應(yīng)付不了陳皇后這邊了。
二夫人這一年多做的,雖不至于說盡善盡美,也是盡量平衡陳家和坤寧宮那邊了,這少不了老夫人的指點和苦口婆心,但也說明她現(xiàn)在是真懂事了。
她都這么說了,看來坤寧宮那邊是真拖不下去了。老夫人無法,只能把幾個兒子叫來商量。
如今老夫人也算心力交瘁了,為了避嫌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告老就是玩笑,陳鑒告老后沒多久,就回江西老家了。
如今這偌大的陳府里,除了陳平文,也就靠她撐著。
“皇后的話,你們也聽見了,如果這次蘇貴妃封了皇貴妃,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你們應(yīng)該能明白。”老夫人嘆了一口氣,點到即止。
陳平文摩挲著手指,半垂著眼簾,顯然似乎還在想其他別的什么事。
陳平謙看看大哥和二哥,見兩人都不說話,道:“皇后也是的,光逼著家里有什么用。如今這種情況,爹剛退下去沒多久,大哥在內(nèi)閣又沒站穩(wěn),時機(jī)實在不符合啊。”
是啊,等待時機(jī)。
官場上什么都講究等待時機(jī),急不得,慌不得。
當(dāng)初只說再圖后事,可這短短一兩年之間陳家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可謂是翻天覆地。以前陳首輔還在時,雖就是有這么個人在內(nèi)閣,可那就不一樣,陳家辦什么事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
如今還是陳家有個人在內(nèi)閣,境遇就完全不同了,陳家順風(fēng)順?biāo)畱T了,感到不適的何止陳平文一個人。包括陳平謙,以前在翰林院也是呼朋喚友一群人,陳鑒那么倉促退下以后,身邊也冷清了許多。
人走茶涼,自古不變的道理。
現(xiàn)在越拖下去,時機(jī)越不對,明明蘇貴妃那邊什么都沒做,蘇家人甚至在京里就是一個笑話,泥腿子出身就因為出了個有出息的女兒,竟也在京中占了一席之地。
一家子全憑了蘇貴妃一個人在宮里撐著。
可人家...偏偏就是一個人,力敵他們這一大家子人而不敗,甚至有力壓之勢。以前陳平謙提起高家徐家,總是不屑一顧,覺得他們就是靠女人起來的,指望著裙帶關(guān)系,不得長久。
若是現(xiàn)在還讓他來說,他再也不會瞧不起婦人了,因為不在局中的人,是感覺不到那種從四面八萬而來的壓迫感。
“四叔總說時機(jī)時機(jī),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再拖下去,也許局面只會越變越差。”二夫人沒忍住道。
也是這次事棘手,二夫人又逼得厲害,老夫人無法就把她留下了,也免得讓她埋怨還以為是老夫人從中攔了什么,以至于事一直沒有進(jìn)展。
“婦道人家,這里哪有你插嘴的余地。”見大哥面色微凝,陳平武斥道。
二夫人囁嚅了下嘴唇,沒有說話。
“大哥,若是時機(jī)不對,就再等等。如今陳家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勢必要把事情辦成,不然就成笑話了。”陳平武道。他這說的也算是大實話,也是陳平文一直猶豫的原因。
這時,陳平文也總算有話說了。
“再斟酌斟酌,二弟妹你也別著急,家中著急的不止你一個,可有些事情還是要顧全大局的。”
陳平文說完就以還有公務(wù)離開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散了。
二夫人和陳平武難得夫妻同路往回走。
路走到半途,二夫人突然道:“你說大哥會不會覺得研兒是我們二房的女兒,所以如今不想管了?”
陳平武拂袖道:“瞎胡說什么!”
“難道不是?你可別忘了,如今家里當(dāng)家的可不是爹,而是你大哥。認(rèn)真說來,你身上有侯爵的位置,我們二房已經(jīng)算是另一家人了,只是家里沒分家,才會一起住著。”
當(dāng)年封侯的時候,其實上面也賜的有相應(yīng)的侯爵府,可陳家人講究同氣連枝,陳平武自然不會從家里搬出去。
“那也沒有你想的那么骯臟,大哥如今也難,爹退了后,全靠著他一個人支撐著。”
二夫人冷笑:“我想得骯臟?你既說出這種話,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不過掩耳盜鈴罷了,”越說,二夫人的埋怨越多,“研兒難道不是你的女兒,我成天跟著忙里忙外,反倒是你一副不關(guān)自己事的樣子,成天只顧幫著你大哥顧全大局,好像研兒只有我這個親娘,沒你這個親爹,一點都不著急似的。”
陳平武為何不著急?自然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讓陳家視為大敵的蘇貴妃其實是他的女兒。
二夫人說完后,也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